第13章 奴大欺主
顾墨寒重重的点了点头，可是实际上，眉眼之间却有一丝凉意。
柳亦然没有察觉到，轻轻一笑，拿起放在一旁的书，慢慢翻看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三皇子府。
门口的门房打着瞌睡，见着了马车这才激灵一下直起身子。
柳亦然略微皱眉，心中不喜，门房大多是一个府邸的门面，如此懒怠，可见平日里伺候也没有多上心。
“娘子姐姐，我好饿呀，咱们什么时候吃饭？”
今日一大早就出门了，在柳家又是乱糟糟的一团，饿了自然也是正常。
“现在就让人传膳吧，你略微等等。”柳亦然把一旁的糕点递过来，却陡然之间动作一顿，“算了，再等一会儿。”
新鲜做出的糕点，至少表面应该是油润有光泽的，可是这个放在正厅当中，招待客人所用的，表面早已变得干巴。
这个王府……平日里就是如此没有规矩的吗？
柳亦然皱着眉头，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一番顾墨寒，却见他虽然算不上瘦骨嶙峋，但多少比常人清减几分。
“这府上有没有你特别喜欢吃的？比如糕点瓜果或者茶水？”
顾墨寒微微一愣，摇了摇头：“没有哦。”
自己的喜好，怎么可能让旁人知道？
但是顾墨寒这样的反应，在柳亦然眼里，就变了个味道。
“无妨。”柳亦然唇角微勾，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日后就可以了。”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厨房才把餐食慢吞吞的送上来。
只见桌上摆着四荤六素两汤，除此之外，再没有旁的。
甚至连热气儿都没多少，有些素菜的叶子发暗，看起来让人毫无食欲。
“王爷，你吃的一直都是这些东西吗？”
顾墨寒早就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也不管热不热呼，显然是早就已经习惯了。
“嗯？”听到柳亦然的问话，顾墨寒反而有些奇怪，“是啊，娘子姐姐不喜欢吗？好吃的！”
柳亦然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当朝王爷的份例可远不止这些东西，且不说每日的鲜食肉类，便是这些素菜也都是变着花样来的。
而除了正经的餐食之外，额外还应该有时令鲜果，并餐后小点。
顾墨寒虽然如今已出宫建府，但是大概想着他情况特殊，又是元后嫡子，皇帝这些面上的功夫从来都没有省过。
可是如今看着这些吃的，就知道这府中下人是如何克扣自家主子的了。
皇宫内务府给王府的份例，如果这个小傻子自己用不完，亲口所言，赏赐给其他的下人，那么这也没什么。
但若是下人克扣主子的吃食，那就不一样了。
“没事，我也觉得不错。”
柳亦然引而不发，神色淡淡的陪着吃了一顿饭，等到顾墨寒放了筷子，柳亦然忽然轻声开口，“你别怕。”
顾墨寒有些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柳亦然猛的一把掀翻桌子，捂着肚子捂着肚子弯着腰，一个劲儿的喊疼，甚至做出干呕模样。
“娘子姐姐……娘子姐姐你怎么了？！”
“来人！快去找太医！娘子姐姐……”
整个三皇子府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有些人自然也躲在暗处发笑。
这个王妃之前才到府中的时候，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可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时不查就吃了教训？
太医自然也过来了，只是把脉之后，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或许是因为吃的东西不干净，女子肠胃娇弱，一时间受不住也是有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柳亦然苍白着一张脸，轻声开口，“多谢太医，劳烦您了。”
太医只是微微点头，却也不敢多说，三皇子妃刚刚过府，却因为府上的吃食身体出了问题，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却不是他一个小小太医能够沾染上的。
等到太医离开，柳亦然撑起身子坐在榻上，轻笑着看向顾墨寒：“今日吓到你了吧？等会儿我让厨房的人给个解释，你就在旁边不要说话也不要动，明白吗？”
自己这个便宜相公，虽然性子如同稚儿，但却长了一张格外唬人的脸，若是不笑，不说话，不动弹，那张脸一冷下来，一双眼睛射人心魄，叫人不敢放肆。
顾墨寒像是察觉了什么，重重的点头。
柳亦然简单穿了衣裳，拖着一脸病容，重新来到正堂。
在柳亦然进屋去之后，余墨就把府中的下人召集在了正堂，此刻歪歪扭扭地站了一堆，时不时窃窃私语，甚至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来，显而易见的目中无人。
顾墨寒坐在一旁，柳亦然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渐渐的，下头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何人掌管厨房之事？”
柳亦然冷声开口，下头那些人互相看看，迟疑着走出来一个身宽体胖的嬷嬷。
“回王妃，老奴掌管厨房。”
那嬷嬷略微欠了欠身子，一双手揣在袖子里，下巴微扬，很是目中无人。
“这些菜色，可是新鲜的？据我所知，内务府给王爷依旧有份例，为何依旧简陋？本宫今日用膳之后，腹痛不止，这就是你们厨房的本事？！”
柳亦然突然发难，那嬷嬷下意识地一个激灵，不过很快回过味儿来，依旧还是一副傲然的模样。
“王妃您可不要空口白牙的冤枉人，这菜色自然是每日的份例下来了，咱们做的，这腹痛……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或许是王妃您不适应这日子呢？”
柳亦然眼皮子跳了跳，好一个牙尖嘴利的！
“你既然说，这是王府份例菜色，那就拿出账单来，咱们一项一项的对过去！”
柳亦然面上带笑，声音却冷得厉害，“还是说内务府的官员，贪了皇上的一片慈父之心？如此更要报上来，免得伤了王爷和皇上之间的父子之情！”
内务府里头的都是能够接近宫里贵人的，轻易得罪不得。
那嬷嬷原本也只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这会儿见柳亦然硬气了，也不敢过多放肆。
“这……府中账目，包括厨房的一应用度，都在杜先生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