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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疮痍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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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毓进办公室将门关上,随手将粉嫩娇艳的玫瑰放在办公桌上。

    无论多大年纪的女人,收到花束总是心情愉悦的,钟毓也不例外。

    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拿起鹅黄色的羽绒服穿上身。

    这一点时间,足够她平复心情了。

    再出来时,她依旧是那个淡然处事的钟医师。

    纪学礼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休息,抬头看到她的衣服时不自觉的唇角上扬。

    “这颜色很衬你,剪裁合身,我的审美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他这话说的颇为自信,钟毓打量起他今日的穿着来。

    简单的黑色短款羽绒服搭配西装裤,干练简洁又显得他身高腿长。

    他散发着自己的魅力,不抢眼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钟毓笑着朝他走近,这场景美的如同一副画,纪学礼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她。

    对所爱之人的表达,仿佛无师自通,他站起身朝前迈步,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

    “钟医师是不是有点冷?”

    钟毓侧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摇头道:

    “我刚才在写病历,办公室温度低所才手凉,你在火车上有休息好吗?”

    她不习惯这样的状态,却极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想尽可能的多与他交流。

    纪学礼轻声道:“我在火车上睡了一觉,听着轰隆隆的声音,想着下车能见到你,反倒能睡得着了,你今晚有夜班吗?”

    钟毓歉疚道:“今晚有夜班,是在是调不开,我跟科室主任晚上必须得有一个人在,他女儿感冒发烧需要人照顾,昨晚他已经值了一个夜班,实在开不了口。”

    纪学礼悄悄将她手握紧,体贴入微道:

    “这不是正好给我机会,让我可以与你彻夜相伴,得感谢你们科室主任。”

    他说的那样理直气壮,钟毓侧头浅笑,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招摇过市。

    钟毓在医院的人气很高,哪怕她入职时间不长,还没有把所有同事都认全,但大家却都认识她,因而吸引了很多人的注目。

    钟毓吃晚餐的时间有限,她直接带纪学礼去医院旁边的面馆,点了两碗面,两人相对而坐。

    纪学礼松开她手时还有些不舍,钟毓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揶揄一笑。

    纪学礼并不介意她的打趣,他可是特意跟罗院长取过经,罗院长教他,只要能抱得美人归,势必要把厚脸皮的精神发挥到极致。

    他将桌子擦干净,然后去拿筷子和勺子用开水烫,钟毓只需坐在那里等他来照顾。

    其实纪学礼并没有什么胃口,操劳过度又在火车上憋闷了那么长时间,即便胃里空空如也,他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然而他并不想让钟毓心里有负担,夹起了面条往嘴里送。

    热气腾腾的面条入口,虽不是绝顶美味,因为有心上人相伴倒也秀色可餐。

    钟毓过了最初的紧张,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好奇问道:“你买了几点的回程票?”

    纪学礼觉得面条有些辣,往里倒了些醋,声音低沉道:

    “明天八点的火车票,还得赶回去上班,罗院长已经给我多争取了一些时间,不能让他为难。”

    钟毓理解的点头,略无奈道:“为了见我一面,遭这么多罪,值得吗?”

    纪学礼温和一笑,“如果只是口头说想你,那太没有诚意了,只要时间允许我不怕山海阻隔,将来这些可都是美好的回忆。”

    钟毓心头微暖,他或许不是最优秀的,却是最能让她心有触动的。

    纪学礼那碗面条最后还是没能吃完,为了不让钟毓多想,谎称自己在火车吃了东西不饿,钟毓不是会多想的人,也就没有怀疑。

    两人回到办公室时,郭鹏飞也在,看到两人携手同行,他惊掉下巴。

    诧异的问道:“钟医师,这位是?”

    钟毓微微一笑,目光坦然道:“这位是我对象,军区总医院的纪学礼!”

    这话成功让两个男人都呆愣原地,纪学礼眼底的笑意压抑不住,郭鹏飞则是一脸复杂。

    他强笑道:“恭喜钟医师觅得良缘,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护士站那边坐坐。”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纪学礼,参加学术交流大会时,他听闻过这位纪大神的名头,论专业方面的能力,这两人不相上下,他该祝福的。

    纪学礼并不将他的打量放在心上,他朝着摆放玫瑰花的办公桌走去。

    “有什么文字方面的工作要处理的,我可以来帮忙。”

    钟毓一脸诧异的笑道:“纪院长果然是闲不下来的人。”

    纪学礼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他轻笑道:“不是闲不下来,只是想给你减轻负担。”

    纪学礼想起一事,皱眉道:

    “你恐怕等不到明年中旬就要调走了,军区总医院这边确实需要你的帮忙,周泽和郑君两个太稚嫩,完全挑不起担子,很多战士因此错过最佳治疗时机,我猜最迟年后,罗院长这边就要发调档函了。”

    钟毓面上有不舍,她迟疑道:

    “真的不能再等一等吗?我妈和弟弟不愿去广州,我对南山医院也有未尽事宜,就这么走了,以后未必有时间再回来了。”

    纪学礼曾辗转过好几个单位,他是有目标就毫不迟疑的往前走的性子,不会像钟毓这般割舍不下。

    纪学礼能从中看出她重感情的一面,温和道:

    “若不是军区总医院情况太复杂,罗院长也不会着急忙慌的让你过去,很多事情都是形势逼人,其实早走晚走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舍不得家人,可以让他们抽空去看你。”

    钟毓释然一笑,“道理我都明白,不过是感情上还有些割舍不下,我会尽快调整过来,不用替我担心。”

    纪学礼正要说什么,办公室门就被郭鹏飞猛的推开,他脸色难看道:

    “钟医师,城南夜市那边发生重大煤气泄漏爆炸事件,烧伤病员正在送来的路上,需要紧急救援。”

    钟毓脸色突变,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纪学礼紧随其后,郭鹏飞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想太多东西了,救人去救火。

    钟毓赶到急症室时,院长亲自来坐镇,他面色凝重道:

    “病员烧伤后约半小时由救护车送入我院急诊室,经值班医师检查伤情后,立即组织现场医护人员清除创面异物,涂药封闭保护创面,建立静脉输液通道后收入病房做进一步治疗。”

    院长扫视了众人一圈,他郑重道:

    “此次伤员较多,伤情重,时间紧迫,抢救技术条件要求高,医护任务繁重,烦请大家尽心尽力。”

    在场所有人都配合的点头答应,院长看到钟毓身旁的纪学礼时,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不等钟毓介绍,纪学礼温和有礼道:

    “刘院长好!我是军区总医院副院长纪学礼,我可以辅助钟医师做相关救援工作。”

    他这话简洁明了,刘院长内心无比震惊,面上却客气说道:

    “感谢纪院长对我们工作的支持,那你就跟着钟医师吧,她是救援主力,确实需要助手。”

    钟毓并不在意旁人探寻的目光,她目光深沉的望向远处的救护车。

    其他人也迅速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来,抢救组根据伤情轻重将伤员分成轻、中、重三组,由三个医疗组分工包干所有治疗工作。

    钟毓没有任何意外的分到了重症组。

    伤员入院后她立即进行简单清除创面异物,剪泡放液涂以药物。

    再用棉垫包扎定期换药,液化期对较厚痴皮行‘井’字形切开及时清除液化物,以减少毒素的吸收和帮助残存上皮组织修复,整个治疗过程均按照要求规范操作。

    还有患者需要立即开通静脉输液通道,补液的同时予足量广谱强力抗生素以预防感染。

    烧伤不仅是一个简单的皮肤创面问题,并且与全身情况均有密切联系。

    在渗出休克期,钟毓根据伤员的心律、血压、尿量及整体情况,参照补液公式适当补充胶晶体和水分。

    在维持有效循环量同时,给予保护心、脑、肾脏器功能和抗氧化自由基药物以减少再灌流损伤。

    她忙的脚不沾地,纪学礼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刚处理完最后一位病员,就听到护士大声喊道:

    “钟医师,急症室刚又送来一位严重面部烧伤患,您赶紧过去处理。”

    钟毓面色沉重道:“我这就去。”

    她甚至来不及跟纪学礼说句话,就跟着护士脚步急促的走远了。

    纪学礼眼含关切的看着她的背影,受专业所限,他能给与的帮助非常有限。

    路上护士声音哽咽的说道:

    “钟医师,你一定要救救那位面部烧伤的患者,他原本是有机会逃出去的,但为了救他妻儿,他又折返回屋子里,他妻儿只受了点轻伤,他却被烧的面目全非,真是太惨了。”

    听着护士的啜泣声,钟毓异常冷静。

    “我会用心为他治疗,你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她说话冷冰冰的,那护士微微愣住,似是不敢相信这是她说的,钟毓却不再搭理她。

    她快步进了急症室,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惨状,倒抽一口凉气。

    深呼一口气,她迅速展开救治。

    在烧伤病人的处理上,面部烧伤的修复仍然是一大难题。

    钟毓要先施行焦痂切除,麻醉师取气管内插管全麻,于创面皮下注射林格氏乳酸盐溶液,其目的是减少出血,使切除容易进行。

    然后,她用小型徒手取皮刀切除焦痂,要求切至有活力的组织平面。

    因为患者是全层皮肤烧伤,则要切除焦痂达皮下脂肪组织层,然后创面用生理盐水纱布湿敷。

    做完切痂处理,将患者送回病房输血补充血容量,使体温恢复正常。

    钟毓对着值班护士嘱咐道:“创面纱布每四小时用生理盐水浸溃,保持湿敷。”

    第二日施行皮片移植术,面颈部深度和全层皮肤烧伤采取早期切痴植皮疗法,与身体其它部位一样具有早期创面闭、改善功能和整容效果的优点。

    与在肉芽创面上植皮相比,其术后疤痕增生和创面挛缩较少发生,延迟24小时施行植皮术有利于控制出血。

    面颈部烧伤切痂植皮疗法的一个重要问题是血液大量丢失,而钟毓有复生藤这个外挂,有效的避免了这个问题。

    钟毓不停的忙碌着,等处理完最后一位重度烧伤患者,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

    她一走出急诊室,就见纪学礼坐在长椅上侧头闭目,似是睡着了。

    钟毓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里有些复杂,她有些舍不得将人叫醒,刻意放轻脚步他跟前。

    似是心有感应,他缓缓睁开眼睛,朝她温柔一笑,握着她微凉的手,声音沙哑道:“忙到现在,辛苦你了。”

    钟毓因为这句话莫名鼻酸,侧过头压抑这股汹涌的情绪。

    而后声音低低的说道:“我先陪你去吃个早餐吧,然后我们还得赶去火车站。”

    纪学礼站起身道:“我自己去车站,你抽空睡一会儿,养好精神才能更好的为患者服务。”

    钟毓摇摇头,“你不用担心我,休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真的很抱歉,你难得来一趟,我却被工作缠身……”

    纪学礼好笑的捏捏她手指,语带宠溺道:

    “我来的目的就是见你以解相思之苦,你虽然没有很多时间陪我聊天,但能看着你我已经很满足了,况且,你还给了我名分,我所行收获颇丰,心满意足了。”

    他眼里的笑意不似作伪,钟毓的歉疚感稍稍抚平一些。

    钟毓去院长那请了几个小时的假,坚持要送他上火车,纪学礼也贪念与她相处的时光,到底没舍得拒绝。

    两人吃了早餐就去火车站等着,纪学礼知道钟毓是跟他一样的工作狂,对待工作的态度永远都是最认真负责的。

    这样的品格他既欣赏又担忧,忍不住细细叮嘱道:

    “救治患者是很重要,但保重自己身体也不可马虎,别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儿。”

    钟毓遇事向来都是独当一面,她的沉稳理智很容易让人忘了她的性别、年龄。

    然而在纪学礼眼里,好似无论她多厉害,都是个需要他照顾的小姑娘,此刻,他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钟毓因为他的这份小心呵护,多增添了几分离别伤怀。

    他们都是冷静自持的人,面对感情或多或少会有所变化,但本性却不会移。

    这时广播里传来检票的消息,一直发乎情止于礼的纪学礼,忍不住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他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不舍,宽阔的胸膛让人心安。

    纪学礼感慨道:“虽然有些违背你意愿,但我真真切切希望你早日来到我身边!”

    钟毓低低的笑了,“那你耐心等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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