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饯别
树林阴翳，鸣声上下，颜淮拨弄着苏杳杳的头发。
“苏小姐，很紧张？”颜淮终于注意到般略停下来问。
“殿下，你怎么了啊？”
颜淮给苏杳杳的感觉怪怪的。
饶是二人如此亲密，苏杳杳也丝毫体会不到甜蜜。
颜淮此时的姿态暧昧，但神态，却让这本亲近的姿势更接近于一种扣押，一种残忍的禁锢。
苏杳杳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却因为颜淮出色的温柔撩拨功夫而化解。
如温水煮青蛙，她越发手脚松软，不能动弹。
苏杳杳内心：殿下你要亲我就来个痛快嘛。一直这样勾着我头发算怎么回事儿？
颜淮“玩”够了，突抬眸。
“苏小姐，你刚刚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奇怪的东西？没有。我在这儿，就看到了殿下。”苏杳杳认真回忆后说。
颜淮莞尔，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今天的殿下，就很奇怪。”苏杳杳忽然说。
颜淮的笑容又沉了下去。
不一会儿，少年俊雅的脸上扬起一丝称得上淬过的微笑。
“那小姐要记住了，在下从来都是奇怪的，我并非你想象中那块温玉。”
“啊，”苏杳杳摸摸下巴，“我记住了。”
她把丹灵芝宝贝的系在腰带上，拍了拍裙子上的灰。
“安乐公主说在前面等我，殿下，我先过去了？”
颜淮点点头，目送着苏杳杳离开。
少女甚至不曾回头。
林木深处，老树虬根成球，少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眉笼深雾。
他身后，一根笔直的羽箭没入古树树干高处，堪堪只剩了个箭尾。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
心声响起，不一会儿就被林中飒飒的风吹木叶声冲碎，颜淮回头，那羽箭高悬，印在树干中不易看见，而树干下，却有一个明显的被刨过的土洞。
那洞里，曾填充着一株千年丹灵芝。它被一识货洁白的少女挖走，说要给他补身体。
若没有这个被挖出来的空洞，颜淮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出手拦下那支羽箭。
他看着那被少女亲手刨出来的小小土坑一片狼藉，不由失笑。
想到自己的心也会有一日如失去丹灵芝的土壤，他涩然发疼，又无可奈何。
他能做的，就是锁着眉头，宁静温离，将这日尽可能推得远些。
——
因为德妃怀孕在身，皇后要监管后宫，吕纠还回了幽京，柔妃此次伴随圣驾。
柔妃刚为皇帝送去了几块点心，回营帐休息。
掀开连，光线打进，一紫衣青年坐在桌案上折茶。
柔妃本该怕他，可她肚子里的火气占了上风，忍不住劈头盖脸责问：“你为何那日要帮苏杳杳说话？你也看到她如何有本事，皇子将军公主的一个个都为她辩白，我却没想到，连吕大人你也被她迷住了？不是你叫我对付苏杳杳的吗？”
因为栽赃不成，柔妃这阵子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皇帝派人搜查出陷害苏杳杳是自己的手笔。
“迷住？”吕纠负手站起来，微笑反问。
吕纠一笑，柔妃才后知后觉有些怕了。
吕纠一步步向她走来，一步之外时，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咳咳咳！你要干什么！”柔妃费劲的扑打，男女力量过于悬殊，纹丝不动。
吕纠阴鸷的盯着柔妃，看她快咽气在自己手里挣扎。
“柔妃娘娘贵人多忘事，怕是已经忘了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了。”
吕纠声音细如蚊蚋，泛着刻薄的阴狠。
而后仍觉掐着柔妃不够，手指骨忽用力收紧，柔妃脸迅速痉挛。
他的声音加细，又加狠，嘴唇挽起悲凉又恶劣的一笑：“你们游家倒对这些手段屡用不爽，可惜，柔妃，你该聪明点，为我办事，不该在我眼皮子底下故技重施，戳我心刀子。”
柔妃剧烈喘息，脑子空白了好一阵，才忽然想起吕纠发哪门子疯。
——开国公府那个不起眼的卑微姨娘，最后被处死用的理由就是行巫蛊谋害主母。
反应过来，柔妃大骇，声音已沙哑虚浮，手扒着吕纠的手腕，眼神央求：“对不起我不知道放、放过我吧。”
说着，一滴泪就从眼中滑落下来。
吕纠用握红的手去擦掉那遗落在柔妃面颊上的泪痕。
“姐姐，你的手段，我真的很不满意。这几日秋狩，你再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只怕我对你的耐心就没有了。”
吕纠说完，掀开帘子头也不回离去。
柔妃顿委在地，如丧考妣。
环翠掀开帘子进来，扶着柔妃胳膊：“娘娘，快起来娘娘。”
柔妃面色晦暗：“环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环翠为柔妃悲伤，“娘娘你放心，吕大人说只要您让他满意，他就不责怪您了，我们再换个法子，一定把苏杳杳给解决。”
“她有那么多靠山，而我什么都没有。”柔妃呢喃。
“娘娘您放心，您还有环翠。”环翠眸光迸发出一丝狠厉。
——
“真是可惜，颜束皇子远道而来，我大陵还未能尽地主之谊，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白门山皇帝设帐，饮酒喟然道。
颜束举杯而尽，浅笑：“实在是父皇身体抱恙，哥哥又在大陵，我得回去尽孝膝前。只等来日再来大陵拜访。”
“也是。你是回去尽孝，朕自然不好阻拦。”
如今的大盛就是大陵的一条狗，大陵皇帝自然不会吝惜于对乖顺的跟班表示体恤。
况且得知大盛皇帝身体又不好了，大陵皇帝的心里满是舒畅的喜悦与放松，只是面上故作姿态。
这时柔妃附在皇帝耳边耳语了两句，皇帝将手放在膝盖上，“苏小姐何在？”
苏家有两个小姐。
一时间不知道出来哪个。
皇帝愣了愣补充道：“太医院那个。”
苏杳杳跨出来，行礼慢蹲：“皇上。”
皇帝眉开眼笑：“苏小姐啊，朕听说你在后山采得一株千年的丹灵芝，能强健根本、延年益寿？”
苏杳杳下意识把怀里的丹灵芝藏了藏，硬着头皮道：“回皇上，是的。”
“依朕看，我大陵奇珍无数，这丹灵芝既有奇效，不如就赠给颜束皇子，让他带回大盛给大盛皇帝当补品，你意下如何？”
苏杳杳心里骂皇帝不识货，寻常草药，如何能跟丹灵芝相比？丹灵芝好不容易才有一颗啊，你多有啊你拱手送人。
且这是她的草药，她只想给颜淮一人，不情愿赠出。
大盛的皇帝如果喜爱颜淮，又怎么会让颜淮来大陵当质子呢？
思及此，苏杳杳愈发抵触送出这丹灵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