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听到说话声，周晗枝噌地睁开双眼往身后看去，原来是张沥，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有饭盒的塑料袋，难怪呢，她还想食堂的饭香味，什么时候传到实验楼还能这么浓郁。
“没有，是肚子饿得叫了，我在让我的肚子别叫。”
“你的文件改好了吗？”
“改好了。你不是去吃晚饭了？这打包的东西是要当宵夜呀？”
“不，是给你的，我是觉得等你忙完再赶去食堂的话，会很晚，所以在和队友总结回顾完了今天的比赛后，去给你打包的，还热着呢。”
“啊？那真的太太太感谢了。”
“是鸡腿饭，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周晗枝收起表示感谢的双手合十的动作，莞尔一笑：“外公教过不能挑剔别人送的东西，而且我本人也不挑食，不过，实验室内是不能吃东西的。”
说完，她指了指墙上贴的警示，张沥没拿东西的手尴尬地抬了抬眼镜：“抱歉，我不知道，那怎么办？”
“跟我来。”
两人来到之前谈话的角落，周晗枝变魔术似的从角落暗处拿出两张折叠椅，张沥自然伸手帮她打开盒饭的盖子，又用纸巾将勺子擦了一遍才递上。
周晗枝是真的饿了，埋头一个劲猛吃，凑近了看，张沥发现她平日的双眼皮变成了三眼皮，眼下，都不知道有多少天没休息好，而他还让她在百忙中抽空来看自己的比赛，心里全是心疼和自责。
感受到张沥直勾勾的目光，周晗枝以为是自己的吃相太难看，略感不好意思地擦擦嘴角：“抱歉啊，我这两天在赶论文，吃的都是速食，现在突然有热腾腾的白米饭送到嘴边，这形象怕是比较难看了，你别介意。”
“没有，还是很…好看的。”
“额，好吧。”
张沥把自己给说害羞了，可周晗枝权当他在说客套话，迅速将剩下的饭扒进嘴里。
“我说，你是你们班辩论队的替补选手吧？”
张沥略微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大学生的活动来来去去就那些，系内有什么消息稍微打听便会知道，你问我的时候，系内辩论赛已经开始第一轮初赛了，而且比赛都是有名单的，你总不能够中途加入吧。让我来猜猜你会在名单上的原因，之前你都不敢应下室友邀请去的休闲篮球赛，更别说在那么多观众面前和别人唇枪舌战了，还是因为学习委员的关系，而被拉着充数吧。”
“你都猜中了。想想今天，主持人宣布我们赢的时候，我都不太相信，毕竟我是顶替上来的……”
“嘿，又是这种语气，今天还没过去，胜利的果实还能继续品尝的，好不容易积攒的自信，别老往回跑。”
其实在赢了比赛之后，张沥的内心就马不停蹄开启了一场新的辩论，一方说他可以放肆享受今天的开心，另一方又在警醒他不要得意忘形。因两种心情的来回切换，他从去食堂的路上便一直是皱着眉头，现在被周晗枝这么一说，倒是安心，心想就把自己的开心大胆放在脸上也无妨了。
“你还会参加总决赛吗？”
“会，我代替的那个队员，他有事离校了，大家觉得我今天的表现不错，一致让我继续担任总决赛的四辩，”张沥抢过周晗枝手里要收拾盒饭的活，转手递给她擦嘴巴的纸巾，“你怎么问起这个？”
周晗枝舔舔唇：“去看看你的进步。”
张沥对上她的眼睛，疲惫的状态全都写在眼周，忍不住担心：“你不用特地抽时间来的，你忙你的事就好，不过再忙，也一定要注意好休息，要按时吃饭，还有最近气温又降了，你千万别在实验室睡觉，会生病的。”
周晗枝哼笑一声，距离和张沥说那番话才过去一个月，他的转变速度极快她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想到还自动上升到唠叨她的“级别”了。
“我下周比较闲，看一场比赛的时间还是有的，不然你以为我最近这么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老罗没和你们班说么？他的父母都病了，他是独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请假，我是想在最短的时间提前完成这个学期剩余的任务，刚才回来实验室就是为了修改期末论文。对了，说起老罗，偷偷告诉你，你们不会有期末考试了，因为期中考试就是期末考试。”
“啊？！”张沥惊讶同时，迅速回想自己那天在卷上写的答案，“可……为什么？”
“大学老师也是很忙的，没空是原因之一，老罗这个人志不在行政与教书，他热爱的是单纯的科研。你应该记得考试卷子最后两道大题吧，那是他近年在研究的方向，可能一直没有进一步突破，他需要跳出固有的思维。不过他批卷后没有找你们到他的办公室闲聊，想必是没有在你们这些新生身上获取到想要的答案，再者，我们系基本没有会安排期中考试的老师，更加没有又安排期中考试又期末考试的老师。”
谈话间，两人已收好折叠椅，将打包盒子丢掉，起身往回走。可能是周五晚上的关系，刚过七点三十的实验楼格外清净，两人的脚步声清脆地回荡在走廊间。
“你还要呆在实验室吗？”
周晗枝和张沥分别站在实验室门口的内和外，她往桌上正待机放着壁纸幻灯片的电脑看去：“应该吧，不过期末论文改好了也发送了，暂时没有事情可做。”
“那一起回宿舍吧？我觉得，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周晗枝回过头看着他，犹豫几秒后走到座位拿起挎包，以及给电脑关机，再次来到张沥身边时：“行，走吧，今天我就早早睡一觉。”
辩论赛的总决赛当天，周晗枝提前把罗凯交代的工作解决，赶在开场前便进了综合楼。
“晗枝？”叫住周晗枝的是黎敏，比她大一届的同系学姐。
“学姐好，”周晗枝扫了眼她身后的男人，礼貌性打了声招呼，“学长好。”
男人装得一脸礼貌，全然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嬉皮笑脸地回道：“你好啊周学妹。”
在教室里的张沥，其实早早看到走廊外的周晗枝，只是见她遇上认识的人便没打算打扰，可她对面的男人实在是让人觉得厌恶，那油腻的眼神，是在将周晗枝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反复打量。
“你们先讨论，我等会回来。”
“诶！张沥你去哪？这比赛快开始了呀……”
张沥突然出现在周晗枝身旁，她吓了一跳，但没表现在脸上，顺便将他介绍给对方：“学长学姐，这位是我们大一的学弟，张沥，也是今天这场比赛正方队伍的选手，张沥，这两位分别是黎敏学姐和孙一杰学长，来担任这场比赛的学生评委。”
“学姐好，学长好。”
“哟，是你啊，我记得你。”
孙一杰说的这话让别人听着像是套近乎，周晗枝和张沥均是一脸冷漠，明显是懒得理他，而是身为女朋友的黎敏仿佛嗅到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淡定接过话：“阿杰，你怎么认识的张沥学弟呀？”
“你们不知道开学典礼他代表发言了么，他呀，是719分考进来的，张学弟，我要是有你这分数，我就去更王牌的专业了，你现在才大一，还有机会转专业。”
“谢谢学长的建议，我觉得心理系挺好的。”
“那是你还没深入了解这里头的无聊和枯燥。”
周晗枝听出孙一杰话里那股酸溜溜的劲，心想这男人还是那么虚伪，抬手看着手表：“张沥，这比赛快开始了，你赶紧去准备吧，学长学姐你们今天也是评委，都别站着了，先进场吧。”
“下面我宣布，心理系辩论赛总决赛的获胜方是反方向阳队，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他们！”
比赛结束，众人散场，周晗枝却坐在位置上迟迟未起身，她的目光紧紧锁定还坐在台上的张沥，他此刻垂头丧气，又变回刚认识他时那副不自信的模样。
“张沥？张沥？”
叫唤将张沥拉回现实，他看向陈艺的眼神有些游离：“怎么了？”
“你是第一次打辩论赛吧？没关系的，大二大三也有的，还有院队校队，机会多的是。”
“对啊，我们今天表现的也很好。”
“对对对，一场系内的比赛而已。”
另外两人附和陈艺，但他们都不明白，对张沥来说，现阶段的他站在台上已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刚才自由辩论环节被喊到站起，回答‘是与不是’都磕磕巴巴的，这场失败对他来说，是要将这一个月以来努力塑造的自信一一打碎。
“我知道，我…明白的……”
周晗枝慢慢从观众席走向张沥，陈艺见此，赶忙拉着其余两人离开。
“诶，不问张沥要不要一起吃饭么？”
“有人和他吃。”
“叩叩。”
清脆的敲桌面的声音，张沥抬头，周晗枝温暖的笑容映入他的眼眸，他突然感到好委屈，也好丢脸。
他应该让她觉得失望吧，她已经给过他很多建议了，可他还是改不掉伴随着了自己成长的“胆小”，一遇到挫折就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