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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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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中定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也太无情了, 毕竟是那么多年的父子。

    她和蒋聿成去看了迟中定, 他已经陷入昏迷。

    心率仪上的曲线跳动很稳定, 让迟溪有种它下一秒就要跳停的心惊感。

    那个下午, 她陪着中定说了很多的话, 给他削了苹果,就像小时候一样,虽然心里很清楚他吃不到了。

    后来蒋聿成推门进来,手里拎着盒饭:“先吃饭吧,你这样不吃不喝怎么行?”

    她将那只苹果塞给了他:“你吃吧。”

    他看了眼病床上的人,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接过那只苹果一口一口吃了。

    他门坐在楼梯间吃饭,迟溪根本咽不下去,感觉像是在嚼蜡一样。

    “算了,不吃就别吃了,我再去给你买瓶酸奶吧。”他把饭从她手里拿下。

    “蒋聿成。”迟溪却叫住他。

    他停下步子重新坐回来,问她:“怎么了?”

    迟溪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抱着他,抱紧她,好像要把自己整个人嵌入他的身体中一样。

    他胸口很闷,好像压了一块石头。

    她伸手过来拨她的头发,吻他的唇的时候,他微微吁了口气,感觉血液在沸腾,但很快又被一盆凉水浇熄了,更深的是一种锥刺一样的疼,在他心尖上紧紧地绕着。

    他本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可她的情绪好像能传染,一直传递到他心里。

    他拨开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迟溪,你休息一下吧。”

    他低头轻柔地吻了吻她的眉眼。

    迟溪定定望着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自己放空,静静地靠在了他怀里。

    蒋聿成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到太阳落山。

    -

    迟中定是第二天凌晨过世的,没有挺过医生说的三天期限。

    迟溪那天早上过来给他看呼吸机时,发现他不能动了,身体已经僵硬。她在床边站了很久,这才出去喊人。

    丧礼事宜是她亲手操持的,紧锣密鼓,犹如打仗。

    好在半年前医生就下了通牒,很多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这事儿和婚礼是一样的,一应事宜都很紧促,还有各种规矩。

    有认识的长辈帮忙指导,教导他们不能这样不能那样。迟溪站在旁边像是一个局外人,在看一出皮影戏。有时候她想,人都没了,还讲究这些有什么用。

    晚上她在守灵,也不说什么,只是坐在冰棺旁边烧纸。

    过了会儿,迟中齐出来跟她替换,推推她,让她下去。

    她摇摇头,不太想起来。

    或者说,其实腿脚已经酸软,根本提不起什么力气。

    迟中齐叹了口气,去了后面。过了会儿,蒋聿成走过来俯身到她面前:“迟溪,你去休息一下吧。”

    他的声音比以往还要温柔些,沉稳有力。

    迟溪摇摇头,好像没什么力气似的。

    蒋聿成不由分说夺过了她手里的纸钱,将她提溜起来提到了二楼。

    迟溪挣扎,被他狠狠按在床褥上,他扒掉了她的外套和裤子,强硬地给她盖上了毯子:“睡觉。”

    她瞪着他,他也冷冷望着她。

    后来,她泄了气似的倒在了床褥里。

    本来就两天没休息,神经高度紧绷,一松懈一沾床,她立刻沉沉睡去。

    蒋聿成一直在旁边守着她,她醒了他给她递水,她睡着了他给她盖毯子,后来她撑开眼睛说,你去休息吧。

    他和衣在她旁边睡了。

    迟溪:“……”她是让他自己找个房间去睡觉啊。

    一夜过去,天光大亮。

    将迟中定送去殡仪馆火化后,后续又做了两场法事,迟溪回到以往的生活里。

    迟嘉嘉最近的成绩下滑了,整个人都恹恹的。

    蒋聿成这日提着一尾青鱼上门,找遍了屋子都没看到她,不由去看迟溪。

    “考得有点差,被我训了一顿,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迟溪坐在沙发里看资料,头发随意挽在脑后,用一根木簪子固定,身上还穿着雾霾蓝丝绸吊带睡裙,勾勒出曼妙曲线,不怎么长的裙摆搭在白皙的大腿上,女人味十足。

    蒋聿成看了会儿,移开目光,去阳台上提了个水桶,装满水后将鱼养了进去。

    迟溪说:“et的项目你怎么看?我刚刚发你资料了。”

    蒋聿成:“什么怎么看?”

    听出他语气里的薄凉,迟溪愣了愣,看向他:“你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我哪儿阴阳怪气?”他回头跟她笑,眉眼修长,光风霁雨。

    乌黑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如寂夜中的寒星,熠熠生辉。

    迟溪不自觉打了个寒噤:“你好好说话。”

    她还不了解他吗?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能高兴才有鬼了?

    蒋聿成没搭理她,将鱼养好之后走到她身边,看一眼,从她手里抽过了资料,修长的大手随意翻动,资源跟雪片似的在他掌中飞转。

    迟溪不解地望向他。

    就听见他说:“和孟元廷合作的项目?”

    迟溪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在别扭什么,骂了句“神经病”,踹了他一下:“这是之前就定好的合作,我最近没见过他。”

    “是吗?”他目不斜视,仍在看资料,语气淡淡。

    “好大的酸味啊。”迟溪皱着眉头,故作嫌弃地拧了拧鼻子,“谁家的醋缸打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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