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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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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重的窗帘将午后的阳光尽数遮挡在室外, 只透进一点朦胧的橘光。

    待眼睛适应了室内的昏暗,迟溪才看清室内陈设。

    偌大的一张床,被褥齐整, 复古的电话机和台灯静静摆放在床头柜的位置。

    迟溪在床边坐下, 看到他在对面的沙发里坐了。

    两人之间, 一时无言。

    太安静了, 只有窗外偶尔开过的车辆疾驰声, 伴着鸣笛和鸟叫。

    迟溪觉得脚有些疼, 这才发现鞋带的扣子错了位, 金属带扣割到了脚踝的地方。

    她伸手要去脱鞋子, 一只手快了她一步,抬高她的脚踝、解开带扣,轻松将这只鞋子脱下,换上了酒店备用的拖鞋。

    继而是另一只脚上的鞋,依法炮制。

    这样体贴的服侍让她有种不太适应的感觉。

    分明上一秒还在针锋相对。

    她垂首去看他,目光在黑暗里描摹着他俊美的轮廓。

    蒋聿成好似察觉到她的注视,看向她。

    她的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丝毫越界的意思,可他就是有种全身上下已经被她剥光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人既气愤又战栗——刺激的战栗。

    意识到这点,他的表情却更冷。

    他本不是这样的人,是她,一手将他变成这样,变成这副他自己都厌弃的模样。

    迟溪仍是静静地望着他,目光仍在他身上流连,从他微敞的领口往下,滑过微微鼓胀的胸肌。

    不得不说,他有一副迷人的身体。

    外套不知道扔在哪儿了,白色的衬衣勾勒出精壮的身形。不是那种健身房刻意锻炼出来的强健,而是一种结实有力、力量与美结合得恰到好处的健壮,肌肉匀称、毫不夸张。

    体表的皮脂覆盖面积也很适宜,包裹着修长结实的躯干。

    屋子里明明很安静,密不透风,迟溪却感觉好像有温暖的气流在涌动,缓缓拂过她的面孔。

    她忍不住伸手拂了一下发丝,收敛了一下心神。

    深呼吸。

    迟溪站起来,去旁边的桌子边拧一瓶矿泉水。

    仰头,冰凉的水从喉管中滑过,略微抚平了几分身上的燥热。

    如久旱逢甘霖。

    但很快,便带来更深刻的渴意。

    有些东西,越是压抑就越是燃烧得旺盛。

    迟溪回头,看到蒋聿成大刺刺坐在沙发里,用一种冷漠却讥诮的目光望着她,她难得有一丝尴尬。

    这确实是有点儿又当又立的意思。

    都进这房门了,还打算盖棉被纯聊天吗?

    迟溪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眨眨眼,将水瓶放下走过去。

    挣扎许久做的某一个决定,其实也就在刹那之间。

    迟溪站在他双腿之间,低头望着他,伸手抚摸他的眉毛。

    他的眉毛是那种英挺的剑眉,乍一看修长,仔细看又很锋利,摸上去微微粗硬。

    眉眼是漆黑而凛冽的,不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压迫性十足。

    这种极具攻击性的男人,有时候往往更激起女人的征服欲。

    她勾住他的下巴,令他微微仰头望着他:“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他眉头微蹙,似是不太理解她此刻的行为。

    她却笑了,笑得还有几分俏皮。

    这种笑容他可太熟悉了,迟嘉嘉憋着什么坏的时候,也总是露出这种表情。

    只是,迟嘉嘉的段位自然比不上她。

    她才是那个做了坏事还一副天真纯善模样的坏女人。

    蒋聿成无声地冷笑了一声,也没拨开她的手,只说,问吧。

    她的手指很纤细,白玉一般漂亮,柔弱无骨,此刻却如操纵一切的魔鬼之手,或挑逗或玩味般摩挲着他的皮肤。

    像某种冰凉的爬行动物,在他皮肤上游走、舔舐,要钻进他心里去。

    迟溪低头看他。

    他似乎觉得很讨厌,眉头一直皱着,但没有推开她。

    这多少,是有那么几分口是心非在里面。

    她嗤笑,很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去解他的衣扣。

    就像七年前她坐在凉席上,兀自盯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头发呆,然后突发奇想想要他,她就这么做了。

    扣子是金属的,孔儿有点儿小,不太好解。

    她这人向来没什么耐心,解不开,扯一下,然后不小心扯掉了一颗。

    “对不起。”她没什么诚意地低笑了一声。

    蒋聿成深呼吸,攥住她胡作非为的手。

    柔软、滑腻,仿佛带着某种阴暗的芬芳,像夏日里雨滴落在温热的泥土里,翻出潮闷的湿气。

    “你不是要问我问题吗?问吧。”他抬头逼视她。

    迟溪抿着唇,忽而又疑惑地笑一笑:“还是不问了吧,怕你生气。”

    他都笑了:“你会怕我生气?”

    用没良心来形容她都是轻的。

    她这样的人,会害怕别人生不生气?

    他的手掌宽大、粗糙,包裹着她的手时,紧密无缝,不能动弹。

    可那种灼热的压迫感却很真实。

    迟溪眨了眨眼睛,没动,眼神里却好像有一把小钩子:“你真要知道?”

    他没应,即是应承。

    她当然没有什么不敢问的,只是不想破坏气氛。

    不过,他有时候好像就是这么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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