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对了!
裴钦再好色,当初福禄轩初见也不至于那般糊涂,糊涂到像是酒囊饭袋的蠢货。
可裴钦并不蠢。
那么,当初那些奇怪的反应,甚至故意拉着的手……
是试探。
第一次见面,是裴钦的试探,他在那次便确定了她的女子身份。
第二次见面,裴钦态度完全不同,那是他已经确定,不需再试探容昭。
至于对外说容昭好话,不生气……
容昭冷笑,他知道了她和安庆王府的最大秘密,他们的命捏在他的手上,他会生什么气?
再联想他对自己的刻意“亲近”,以及那一句“什么都可以”……他恐怕不仅想将安庆王府纳入他的势力范围,还想娶她。
在古代,女子嫁人,相当于将身家性命交付。
裴钦是三位皇子中唯一还没成婚的,有什么比娶容昭更便捷的方式?
——这恐怕就是他的图谋。
当真是好大的野心!
容昭目光犀利,死死盯着前方,带着杀气。
但同时,她的脑海中疯狂思索破局办法,此事若是不好好处理,会是安庆王府迄今为止最大的危机。
无名跟着容昭许久,从她在京中崭露头角开始,他便一直随她出入各种地方,随她一步步走到现在。
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容昭眼中看到如此可怕的情绪,剥去了那层笑语盈盈的外衣,她的眼神如刀,似乎要将什么人千刀万剐般。
结合之前的对话——
那人是裴钦。
无名有些疑惑,他一向聪慧,但此时没能理解容昭的情绪,他声音带着试探:“你在生气?”
很容易这般联想,他提到裴钦“图谋不轨”,容昭便这般反应,那多半是生气。
容昭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随口道:“是呀,生气,我为男儿,他对我图谋不轨,如何能不生气?”
无名闻言,莫名半喜半忧,心口有些不适。
也对,任何男子都不会想要别的男子喜欢,那是耻辱吧?
他没理会不适,又道:“所以,这次杀手可能是三位皇子当中的任何一个?”
容昭眼神深不见底:“那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三位皇子都对我有杀机就行。”
无名沉默片刻,没说话。
容昭缓缓吐出一口气,将胸口郁气吐出,声音轻轻:“不去淮州了,回京城,我有要事要办。”
无名一脸诧异。
容昭苍白的唇轻启:“我要回去见三位皇子。”
三皇子刚刚拉拢她失败,正是对她不喜之时;五皇子看穿她的身份,相当于手握安庆王九族性命;二皇子似乎没有交集,却极有可能是派出杀手之人。
三位皇子如今都是她的难关。
而她作为一个异姓王之子,阶级地位比他们低,天生受制于人。
所以,分店之事并非当务之急,眼下她得回去见他们。
无名越发诧异,一双好看的眼睛在黑夜中,专注地盯着容昭,火苗在眼中跳跃,带着疑惑,“你要做什么?质问他们?”
“不,”容昭缓缓开口:“我要与他们合作。”
无名:“为什么?他们中有人要杀你。”
容昭看向他,看着那张好看的脸。
在打斗中,无名额前碎发早就挡不住眉眼,一张棱角分明却又精致好看的脸完全暴露,此时眉头紧锁,却不损分毫俊秀。
容昭看着他的眼睛,凤眼中满是深沉,声音沙哑:“无名,我如今地位不如他们,又不能将派出杀手的背后之人一杀了事,生杀大权甚至都在裴家人手上,我能硬气什么?”
“这便是阶级,裴家是皇族,是掌控天下的人,我一日未能撬动阶级,就一日不能与背后之人硬碰硬。”
她抿了抿干裂的唇,继续:“所以,为什么不能合作?既然不能对付他们,那就要让他们不能对付我。我无需知道是谁杀我,我要做的是——让他们再也不会、不敢杀我。”
一定要弄清楚凶手吗?
她现在能报仇吗?
不能,既然如此,她只要让凶手不敢、不会再杀她,便好。
报仇,那是有实力之后的事情。
无名怔在原地。
半晌,他声音沙哑:“你能与要你命、你恨之人,冷静相处?”
他像是想到什么,眼中的情绪浓烈,手指捏着衣服,指尖泛白。
容昭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不能?我还能对他们笑。无名,实力才能决定话语权,我们如今尚未有嚣张的势力,那便只有一个字——忍。”
“忍?”无名轻轻重复这个字,眼神飘散。
容昭:“今日之笑,未必不是他日之刀,我不知道你刚刚所说‘恨之人’是谁,但你与我一样,恐怕尚无反击之力吧?”
无名不言,显然是默认。
容昭脑袋重新放回膝盖上,扯了扯嘴角,声音轻轻:“况且,谁说笑就是好事?三位皇子……三足鼎立,也是一团乱麻,我且在中间游走一二,让他们斗得更激烈些……也不是不可……”
声音越来越小。
无名沉浸在思绪中,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容昭那句话——今日之笑,未必不是他日之刀。
无名自认从小聪慧,师父曾说,他肖其父,而他父亲是那顶顶聪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