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春疼痛篇
“小阮同学。”
耳边温柔的男声响起,阮卿抬起头,一个自带三分笑的青年刚在他面前站定,正是贺文禹。
阮卿浅笑着打声招呼:“晚上好呀。”
贺文禹看着少年软糯的模样,想到包间里此时的腥风血雨,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林沐言跟韩煦两个人折腾,非要把不相干的人拉进来。
虽然阮卿是林沐言名义上的正牌男友,可任谁都能看出来,少年并没有能和韩煦做情敌的资本。
阮卿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言总让我来接你。进去吧。”察觉到小羔羊有些局促和不安,贺文禹温声抚慰,“别怕,正经场所。有经营许可证的。”
蘭会所,位于海京市最繁华的行政区。正所谓大隐隐于市,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在灯火川流不息的深处,还有着这样一个神秘的销金窟,专供富豪权贵们一掷千金,纸醉金迷。
阮卿跟着贺文禹一路走着,会所内里的环境低调而奢华,整体为黑白灰三色。每隔几步,便有穿着统一制服的应侍指引。这些应侍无论男女,个个盘靓条顺,举止得宜。
贺文禹似是天生周全妥帖的好脾性。发现少年认生后,便如同向导,贴心介绍起会所里的各项功能:什么一周七天不重样的世界巡回自助餐,九九八十一个室内温泉,声画同步全息ktv,全配置高能电竞房……专拣那些明面上的生意说,样样绘声绘色,仿佛带领阮卿身临其境一般。
贺文禹的口才极好,阮卿他……真的很心动。
要是真能体验到这些项目就好了。
看见小羔羊慢慢卸下防备,贺文禹狭长的双眼闪过一丝怜悯。
仁慈的刽子手,往往会在行刑前营造出温柔的假象。
阮卿适时配合,放松展露出天然无害的笑容。
一个小时前,阮卿收到林沐言的消息,发了一个地址让他打车过来。
阮卿立刻明白,这是来活了。
在设定中,韩煦跟林沐言都是一个圈层的贵公子。告白事件后,尽管林沐言对韩煦退避三舍,也免不了会有一些碰面。
每一次林沐言不堪其扰,阮卿都是那个被拉出来的炮灰挡箭牌。
剧情里的贱受,被叫到这个声色场所,如同受惊的小鹿落入狼群。
林沐言顾不到他,韩煦巴不得他死,贺文禹只是含笑旁观。
那群二世祖把阮卿当成林沐言养着的玩意儿,言语戏耍一通,还给他灌加了料的酒,欣赏少年的丑态百出。
慌乱失措中,阮卿逃冲出门,却正巧撞上了贺文禹的大哥贺文尧,被对方当作主动投怀送抱的莺莺燕燕,一记无情窝心脚踹开。
一般的乖乖仔学生,经历了这样的事,怕是再也不敢跟他们这些人有来往了。可是贱受不一样,只要最后林沐言蹙着眉制止了这场往自己头上戴绿帽的闹剧,在他自欺欺人的标准里,就是林沐言心里有他。
养好伤,便迫不及待地继续当工具人。还自认为以爱为名,驱逐情敌。
殊不知人家两个人才是真爱,他只是个意外。
大门打开,林沐言和韩煦此时都不在包间里。四周的大屏正放着暧昧动感的舞曲,三个小明星在台上跳着性-感韩团热舞,十几个二世祖窝在沙发里,乌烟瘴气。有人怀里抱着柔弱无骨的男孩儿,看到贺文禹带着阮卿进来,嘲讽道:“哟,这不贺二吗?怎么沦落到给林少的小情儿鞍前马后了啊。”
包厢里顿时响起奚落的笑声。
阮卿转头看向贺文禹。他依旧面带微笑,只是眸中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冷意。
“哎呀,川哥,别这么说。”另一个黄毛阴阳怪气,“再低贱,争着抢着当上韩煦的狗,也是咱们也惹不起的。”
这话属实有些冤枉韩煦。虽然这个狗比不是个东西,但却是个死脑筋。喜欢上林沐言就闷头追到黑,认可的人就一定会放在心里。和贺文禹,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谊。
海京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们,因为上一代的陈年秘辛和贺家的态度,没几个打心眼儿里瞧得起贺文禹。
只有韩煦,根本不在意,反而因为贺文禹人人妥帖、事事周全的性子高看他一眼,庇护至今。贺文禹因此算在圈子里站住脚跟。
当着韩煦的面,没人敢跟他呛声。背地里忍不住酸话倒是寻常事。
毕竟罗马有内外城,王子也分长序;二环外羡慕皇城根,皇城根羡慕红墙里。豪门虽富,也分等级。像韩煦这种顶级世家里的大少爷,多的是人求着巴结着想打好关系。可惜偏偏是一个大家都瞧不上的私生子入了这位爷的青眼,怎么能不招人妒忌红眼。
这不,以为贺文禹地位下降,沦落到当马仔去接林沐言的金丝雀,便如同鲨鱼嗅到了血腥味,一拥而上。
其实,除了韩煦,林沐言对谁都是淡淡的瞧不上,偏偏又优秀到让人觉得“他生来就该是这样的人”,只要待人接物维持着基本的礼貌,自有人会替他的种种孤傲冷僻寻个藉口。他让贺文禹去接阮卿,只不过是找个少年熟悉的人帮个忙,并没有趾高气昂呼来喝去的意思。贺文禹不论是和韩煦的交情,还是自身的能力,已经是林沐言能放在眼里的人了。
可惜,身份的不平等,让贺文禹即使是朋友间的付出,也显得像曲意逢迎。自然会为人不齿。
对于这些挖苦,贺文禹只当没听见。维持着风度翩翩的姿态,将阮卿引到位置上。众人这才仔细端详起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年。只见他双手乖乖放在膝上,腿并直了坐着;乌发柔软,如鸦羽般的睫毛低垂,舞池绚烂的灯光照在少年白嫩青涩的脸上,平生出一分瑰丽之色。
这些二世祖什么庸脂俗粉没看过,却极少见这样纯到骨子里的人。
林沐言自己本就是一个神仙似的人物,养了只金丝雀玩儿,也似那般剔透。
狭弄之心顿起。
顾麒川将怀里娇娇男孩儿推到一旁,拿了两杯香槟,笑盈盈坐到阮卿身旁:“宝贝儿叫什么名字?喝一杯?”
阮卿有些无措地望向他在场唯一熟悉的人,却只看到一个偏头点烟的侧脸。
火机跳动的微焰,是此刻唯一的光明。
他诺诺道:“我……我不会喝酒。”
一旁的黄毛“啪”一下砸碎一瓶酒。阮卿宛如鹌鹑似地抖了一下。
舞曲暂停,台上的小明星惶恐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行了。”顾麒川微笑,“这么粗鲁,吓坏我们小朋友了。”转头和颜悦色对那几个小明星说:“你们先出去吧。”
包厢里霎时安静许多,却显得气氛更加紧张。
黄毛怒目而视:“你他妈什么玩意?!让你喝酒是给你脸面,玩不起就别出来卖啊,立什么牌坊?”
少年死咬着下唇,脸色苍白,不知该如何面对如此直白的恶意。
贺文禹吸了口过肺的烟,缓缓吐出:“别太过分了。他是言总男朋友,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黄毛不屑:“唬谁呢?你他妈拿个鸡毛当令箭啊?林沐言有男朋友?那你内个妈都能嫁进贺家了吧,哈哈哈哈……”
贺文禹的脸色很难堪,撇烟,仍是勾唇道:“怎么,不信?”
顾麒川使了个眼色,周围有人心领神会,悄悄出了包厢。
“贺二,”顾麒川的语气带着些漫不经心又高高在上的意味,“叫你声贺二,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要不是韩煦——你他妈给我提鞋都不配。”
“记住,有你的好大哥贺文尧在一天,你就一天翻不了身,比狗还不如。”
贺文禹的脸上终于没了笑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无比阴郁的气息,与他一贯与人为善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时,一直沉默的阮卿忽然夺过顾麒川放在面前的香槟,仰头一饮而尽。
晶莹的酒液顺着白皙纤细的脖颈留下,如同一只诱人的猎物,自觉主动清洗好咽喉,献祭给猛兽。
“阮卿——”贺文禹想阻拦,却已来不及。他知道,以顾麒川这群人的性子,那杯酒里多半下了药。
阮卿闷咳两声,被呛出泪花:“……我喝就是。不要为难他了。”
再为难下去,他为数不多的剧情点都快被贺文禹刷完了。
谁知听到这话,贺文禹的脸色反而更差。
顾麒川看着少年泛着嫣红的小脸,兴致盎然:“好!够爽快。这不就是了。”
贺文禹的手机响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神色突然一变。也不管此时形势,急匆匆推开门跑了出去。
黄毛厌恶道:“终于把这个贱种支出去了。”
顾麒川结实的臂膀从阮卿身后揽出,唇边笑意逐渐扩大:“好了宝贝儿,没人打扰,现在我们可以慢慢玩了。”
……
阮卿看着沙发上脸色潮红,横成一堆的二世祖们,举着一杯干净的香槟,挑眉微抿一口,丝毫不见刚刚“不会喝酒”的样子。
“cheers~”
778无奈道:“目前ooc度2。”
阮卿虽然来刷这个剧情,可是既然收集度已经快到及格线,他也没打算全部按照原本的发展走向进行。
被下药什么的,太容易失控了。他又没有自带金手指,逞英雄喝的那杯酒,当然也是挑顾麒川给自己准备的没料的那杯。
接下来便是,showtime。
顾麒川说要玩,阮卿就认真陪他玩了。
从掷骰到划拳再到二十四点,很认真地和这帮杂碎全玩了一遍。输赢的掌控,都在阮卿心念之间。大输小赢,以为是运气使然,引得一帮人赌红了眼,酒精一杯接一杯麻痹人的神经——不知何时,猎人与猎物的地位悄然转换。
赌注自然是喝酒。只不过与那些败类想的不同,阮卿喝下的每一杯都是纯酒,下了药的早已被偷梁换柱到他们自己手边。
酒过三巡,这帮声色犬马的公子哥倒了一片,肢体横陈,正茫然撕扒着领口。
778忍不住道:“宿主,现在怎么办?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阮卿慢条斯理地扯开领口,转身推门而出——正好撞上了一堵坚实的胸膛,散发着成熟男性的古龙香。
一团软香扑进怀里送抱,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却紧紧皱着眉头。
他平生最厌恶的,便是这些喜欢勾搭金主的婊-子。
大手如烙铁般箍住两边稚嫩的肩膀,强行把几乎要摔倒的人,分离出自己的怀抱——
少年的眼尾连着脸颊绯红一片,看上去像个无措的孩子。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哽咽道:“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