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支持，还是支持
老姚头和木亦斐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只有林超、廖山峰和马来三人在。
林超好像累极了趴在桌上，连姚主任进来也只是用眼神打了个招呼。
“上什么手术呢？”老姚头看着林超打趣道：“看你好像搬了半天砖似的。”
“刚刚搞了12床的那个年轻人的左肘关节恐怖三联征，”林超有气无力地说，“从早上10点搞到现在才弄好，真比去工地上搬砖来累。”
“累是累了点，不过总算是搞好了！”廖山峰接口说，“这种手术我们组做得不多，虽然已经尽力了，但仍没把握能让患者的肘关节完全恢复。”
马来也许是真累坏了，稍有些恶毒地道：“恢复不了可不正好给他长个记性，喝酒才爬那么高，幸亏是摔下来的时候没砸到人，而且也没砸到头，不然小命都没了。”
木亦斐朝老姚头丢了个眼神，然后道：“这个手术的确难度挺大的，就算送到上面的大医院去做，如果不是经验丰富的医生，一样是没有十分的把握，你们辛苦了。”
说话间，朱逸、宁凯越和罗志远也完成了各自的手术，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办公室。
这次不用木亦斐丢眼色，老姚头已经知道是他发话的时候了，清了清喉咙道：“刚好大家都在，木主任有件事要提出来，大家聊聊，探讨探讨。”
大家把目光都投到木亦斐身上，显然不懂他想做什么，除了朱逸。
木亦斐站起来，朗声道：“这几年在姚主任的领导下以及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科室的业务量蹭蹭地上升，但同时，大家也忙坏了。”
他说完指向林超，“这点，病人缘最好的林组长体会最深刻了。”
林超听到自己被点名，坐直起来朝木亦斐拱了拱手，表示了被同情的感激。
其他人也笑，廖山峰道：“咱们这是累并快乐着，看到病人一个个躺着进来，走着出去，累也开心啊！”
“是，治好了病人，累也是开心的，但……”木亦斐停了一下，“但我希望咱们的医生能更轻松些，病人也能得到更优质的医疗服务。”
听到这话，大家就知道木亦斐这个行动派大概又有什么新的动作了，个个不出声，单望着木亦斐，等着他说出让他们惊讶的话来。
“简单点说，优化改组，让咱们的医生可以专业主攻。”
这话一落，各人都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
医院毕竟不是像公务员一样拿固定工资的人群，再说了，那点固定工资也不够交房租水费的，全靠辛苦治好一个个病人，拿按劳分酬里的酬才能养活一家子老老小小的，若是分了组，自己分到病人稀少的那一类，轻松是轻松了，但家里老婆孩子吃啥用啥，岂不是……
还有些人担心自己分到特别忙的一组，到时手术从早做到晚，钱和名声是有了，命怕是要没了！
众人的反应木亦斐早就猜到了。
他继续道：“我想把咱们科分为创伤、脊柱、关节和关节镜三个不同的专业组，而且手头上已经按大家的专业技术整理出了一个名单。大家听听，如果有意见可以随时提出来。”
木亦斐故意停顿了一下，眼角余光去观察个人的反应。
有些人头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有些人却一只手各手指把玩着签字笔，眼睛却不知在看什么；有些人却端坐在椅子上，好像在思考着；还有些人干脆就低着头，让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木亦斐知道，大家都要等他接下来的话。
“林超和马来负责创伤。”
“廖山峰和罗志远负责脊柱。”
“朱逸、宁凯越和肖平治负责关节和关节镜。”
具体名单一出来，各人脸上的神情都变了。
但谁也没抢先发言。
大家都知道木亦斐的判断没有错，如果单纯按专业安排，这三个组合是最佳选择，但有时要考虑的不只是这一点，还有利益，养家糊口的人民币！
“我没有意见。不，我觉得很好！”
众人都惊讶地望向说话的人，居然是林超！
之前，每当木亦斐在科室提出什么建议或意见的时候，林超要么就是挑肥拣瘦的，要么就是推三阻四的，总之就是不让木亦斐称心如意。没想到这次倒是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木亦斐。
“我……也觉得很好！”肖平治早就想这样说了，可是别人都没发言，他不敢，尤其是他做为一个越组的，发言太早容易让人误会他早就想离开林超那组。
林超虽然技术不行，但私底下对他不错，他并不想跟他交恶。
但他真没想到林超是第一个支持木主任的人。
本来这个第一应该是他这个迫切想分组的人。
他还是胆怯了。
他不由得愧疚的望了眼旁边的朱逸，因为此刻他已经明白了当时朱逸让林依依带给他的话，所谓时机就是指的现在。
幸好，朱逸并没有怪他，反而投给他一眼欢迎你加入的眼神。
但这样的分法也不是没人的反对的。
马来便是第一个，他激动地站起来，“我……我有意见。”
木亦斐并不意外，“你说。”
“众所周知，我们科病人最多的类型就是创伤，可是收益也是最少的，现在就我和林组长两人负责创伤，岂不是累死了还拿不到钱，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
马来不像家底丰厚不愁三餐的林超，他的关注点主要在薪酬方面，但自我道德绑架习惯的他又让他觉得提钱是件羞耻的事情，所以一时又急又羞地说话都结巴了，最后更是怕同事们看到他的窘迫，重重地撇过头。
众人一阵沉默，其实除了家里有矿的本地人林超，其他医生都有这个担忧，只是他们比马来更沉得住气没说罢了。
老姚头望着木亦斐，瞧，难题来了，接招吧。
木亦斐回了个淡定的微笑，然后目光落在马来身上，“两个确实不够，我已经向医务科申请调配过来五名新医生在林组长的创作组。”
木亦斐又伸手恭敬地指向老姚头，“加上姚主任。对了，我忘了说一件事，如果改组，姚主任挂靠在创作组，而我挂靠在脊柱组。而且，既然改了组，那科室的奖金分配也将用新的算法，这种算法兼顾手术类型和手术量。改组现在只是推行，如果推行过程中有医生觉得不妥的地方随时提出来，我和姚主任都会郑重考虑，还是那句话，绝不让科室任何一个医生受委屈！”
“我支持。”
“我支持，大力支持。”
刚才一直闷不做声的廖山峰和罗志远几乎同时举高了手。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担心是一样的。
其中最最开心激动的要数廖山峰了。他知道木亦斐所谓的挂靠，意思就是带着他和罗志远上手术，直到他们能独立完成脊柱类型的所有手术为止。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了块大馅饼嘛，不接的是傻子！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他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而且是抱着木亦斐一起跳。
老姚头坐在旁边，貌似事不关己，其实在观察所有人。
几乎，不，是所有人都一致露出了笑容，甚至可以说双眼发光，准备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