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当街刺杀
徐长安正恍惚间，忽觉四周的人群的喧闹声，军士的呵斥声，脚步声，兵刃撞击声，竟奇迹般地消失了。
街道上的画面凝滞不动，像某个无声电影的片段，又像某个幽深的梦境
而他的眼瞳里，那些闪亮的光点却在高速靠近，形状越变越大，颜色越变越淡，最后逐渐幻变成一种半透明的锥形物体。
无数这样的锥形体自落日里袭来。
越来越近。
它们似乎带着某种穿透音障的魔力，突然进发出一连串“呜呜”的尖啸声，越来越响，直至填满了他的整个耳膜。
这梦境般的无声世界被猛然惊醒。
而几乎所有的锥形体，都射向街心中那两辆青棚马车。
“噗噗噗噗”一声声的闷响此时显得格外清晰。
就像是一根根锋利的矛头狠狠扎进木桩之中，马车前后，五名禁军士兵，两名绣衣卫，捂着淌血的胸口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杀人啦，快跑啊！”
街道上的人们开始疯狂地四处躲藏逃窜。
“敌袭！”，“西北角，飞檐后！”前排军士发出尖利的报警声。
“伏低，射！”
领头军官惊怒的号令声急促响起，袭击发生的一瞬间，训练有素的禁军士兵们就已做出了反应。他们迅速围成三个圆圈，将马车护卫在中间。
“嗖嗖嗖”数十支弩箭如暴雨般消失在落日之中。
只见外围一圈的军士，猛然矮下身来，几乎就在同时，他们手中劲弩已对准飞檐先射出了一轮，
“咻，咻，咻，咻，咻。”
伴着这一轮弩雨，第二圈的军士，两两配合，一人安装箭矢，一人手挽长弓，开始了连续发射。
五支二尺长的铁箭，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啸叫，抛射出一条细细的弧线，以摧枯拉朽之势，紧随弩箭而去，仿佛就要将这暗淡的落日射落下来。
这一连串战术动作，一如行云流水般娴熟至极。
而内圈剩余的十八名绣衣卫，三人一组，一前两后，围绕车厢布成一个菱形防御阵形。
他们半伏着身子，手掌紧握横刀，刃尖斜斜向上，冷冷地看着眼前忙乱的场景，脸上的肌肉似已僵硬，唯有手背暴跳欲裂的青筋，显示出他们心中的愤怒与焦急。
“呜呜呜呜呜”
又一轮锥形体劲射而来，惊呼声起，外圈的数名禁军士兵，就像被砍断的树桩一般沉重倒下。
一切的发生，却只在瞬息之间。
箭矢破空声、人的闷哼声、甲胄的撞击声，马的悲鸣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先前被金色暮光笼罩的街道，变成了一片血红的修罗杀场。
绣衣卫们仍然一动不动保持防御的姿势，浑然不顾四周发生的惨烈变故。
身后的大红色披风如旗帜一般猎猎张开。
一般说来，黄昏时分是人们最容易松懈，防备心最弱的时候，然而这些卫士的表现，却是精准而从容，似乎早已料到了事件的发生。
街边的店铺在第一时间就已全部关上了大门。
徐长安猫着身子，躲在街道西侧转角处的一个伞棚后面，心中“砰砰”乱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愿离开。
正迷惑之际，一支反弹而来的锥形体，掠过他的脸颊，刮起一丝刺骨的寒意，“咚”的一声，狠狠射进半尺外的木柱之中。
那是一根晶莹剔透的半透明冰锥。
就是这支冰锥，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强大魔力，一下子就拽住了他的心绪。让他定在原地，全身竟是不能动弹半分。
此时的他，如同正在等待某件必定发生的事情一般。
直到一个娇娆的灰色身影从半空中飞掠而下，有如飘荡在风中的一个影子，前一刻犹在如镜子般明亮的夕阳里，后一瞬，便已闯入禁军士兵和绣衣卫士们组成的杀阵之中。
无数雪亮的刀光在她身边明灭闪动，清晰又模糊，真实却又虚幻。
莫愁徐长安几乎就要惊叫出来。
即便女妖脸上蒙着面纱，但他还是一眼就就认了出来，难怪那日她会不辞而别，数日不见踪迹，原来是要来这里设伏杀人？
她还要杀几次人？
领头军官大喝一声，揉身上前，挥刀向莫愁左肩砍将过去。
女妖身形如旧，并不闪躲避开。
只一照面，那军官却已是两手空空，一个魁梧的身体径自向后飞去，“轰”的一声，直接将前一辆马车厢顶掀了开来。
“嘭”，残破的躯体远远地摔落在长街之上。
受此阻挡。莫愁霍地止住了向前飘行的趋势，纤巧的身子一顿一折，便已俏立在半空中。
铅灰色的长裙，胸袖处镶嵌着金色的碎花，包裹着她袅袅身姿，发丝拂面，衣袂飞扬，直欲乘风而去一般，却更显妖魅而神秘。
眼眸如星芒闪动，而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雪亮的横刀正是那名军官手中的刀。
夺刀，击杀，腾空，所有的动作，都完成在电光火石之间，身手之快，直令人难以分辨，无从抵挡。
简单，直接，轻松写意
徐长安睁大了双眼，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见女妖杀人，这样的身形，技巧，特别是强横气势，比起前日的自己可是不知高了多少倍。
萤火岂可与明月比光辉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禁军军官一招被杀，似乎并未完全影响军士们的士气，他们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阵型。
有人抢步护在队伍前面，有人开始快速地安装手中箭匣。
只可惜莫愁的动作可要快得多。
“呜”的一声长鸣。
她素手轻扬，掌中横刀呼啸裂空，化着一道炫目至极的光轨，向战阵中央的马车飞斩而去，
“截住它！”眼见刀光穿过重重刀阵而来，护在两车之间的绣衣卫首领，猛然一声厉喝，头车前的三名卫士首当其冲，早已高高跃起，把手中横刀舞成雪花，全力向来袭的横刀刀身斩去。
“铮”的一声大响，
莫愁抛出的横刀拖着长长光痕，将一名卫士连人带刀一并弹开，力道却无半分衰减，依然保持着横扫一切的气势，准确击中了第一辆马车车厢。
“轰”。
只听一声惊天大响，结构坚实的木质车厢，在刀锋的撞击下，顿时四分五裂开来，散成一堆烂布废柴。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人影现出身来。
横刀余势未竭，继续掠向后一辆马车，又是“哗”的一声闷响，刀锋如击败絮，碎木飞溅，车厢同样散成一堆烂布废材。
一个瘦小的灰影也现了出来。
一击之威，竟是恐怖如斯！
远处的徐长安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头皮发凉，顶上似乎有清风掠过。带着一种莫名的心悸，又像是紧张到了极点的激动。
这种情绪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一时间，他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