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脏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黑夜笼罩残垣，家园被销毁之后，街道成了幸存者的栖息地。
成群人们围在火炉边，搜刮周围的食物垫饥，林知晚随便选了一个有七八人的人堆，一起坐着。
夜晚很危险，留在人多的地方比较安全。
她长得漂亮，引得火炉边的男人们频频看去，咽了口唾沫。
肩膀被人握住，林知晚回头看去。
“林知晚，你还活着，太好了！”
少年蹲下来加入林知晚的人堆，满脸惊喜地看着她。
有人相伴，林知晚这个人堆里的其余男人再怎么猖狂，眼神也往回收了收，减少打量她的视线。
林知晚回以微笑：“王浩，好巧。”
说起来她不久前才想起过他呢。
在火车制造的梦境里回忆从前，舍友因喜欢王浩，刻意孤立林知晚，派小混混朋友对她校园暴力。
这一切跟王浩没关系，但看见他就让林知晚想起曾经那些不好的回忆，内心有一点抵触。
王浩长了一张痞帅的脸，笑起来风流倜傥，高中时不少小姑娘倾心于他。
他挠挠脑袋，坐在林知晚旁边，头顶编号以千万开头，比林知晚这个亿开头的小垃圾强了十倍不止。
编号越靠前，实力越强。
在这群人堆里王浩的实力算得上是最强的，不少人看见他之后有意无意讨着笑脸上前贴乎，都被王浩给打发了。
林知晚换了件捡来的短袖，尺寸不小，包着屁股。她坐在地上的时候，衣服正好用来垫地面。
王浩见状，把自己名牌外套脱下来整整齐齐叠好码在她身旁，殷勤开口：“坐我的衣服，地上凉。”
夜晚有风，比白日凉快。
白日的太阳那才叫一个要疯，热死人不偿命。
林知晚余光瞥了眼外套，再看他初显“霸道总裁爱上你”意味的神色，暗叹一口气。
王浩家里有钱，上完学就要回家继承家产那种，他在学校横行霸道，向来有话直说，也不怕得罪人。
两人打游戏认识的，她一直觉得和王浩是兄弟，又因为她游戏玩得厉害，是以对方有时候对她展现出来殷勤的表现，她一度以为是想求她帮他上分。
由那个回忆梦境起头，现如今再看他热情的样子，林知晚感觉不太对劲。
世界末日没有电子产品玩游戏了，每个人自顾不暇，他对她一个编号九亿开头的小垃圾这么好作甚？
“谢谢，不用了，你穿着吧。”
林知晚向来冷漠，拒人的好意于千里之外，她怕还不起。王浩被她拒绝得都快习惯了，也不恼，衣服就那么放着。
水喝多了膀胱有点憋，林知晚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王浩挑眉，单臂撑地仰头，勾起一个痞坏的笑：“快去快回。”
世界沦陷没有避风厕所使用，人们组织在一起临时划了个公共区域，用石头挡起两米高墙当简陋厕所用。
林知晚走后，他们这堆人里面，有个男人悄无声息离开。
简陋公厕外面排了巨型长队，林知晚憋得急，没办法只能找别的地方。
为了防止走光，她去了一个巨偏僻的坍塌楼房后面，疏解完压力之后，心情舒畅地走出来。
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挡在她面前，眉头有一道浅色的疤痕，大众脸。
林知晚压低嘴角笑意，故意抬眉弱弱地看着他，手里抱着不详物骨灰盒，不知所措：“哥哥，你找我有事吗？”
她头顶的编号太过靠后，实在不够看的。
殊不知是林知晚初始排名太低的缘故。
第一场比赛过后，林知晚从初始排名六十多亿升到九亿，进步速度无人能敌。
暂时的编号不能代表真实实力，跨度才是实力体现。
放眼整个世界，也找不到几个变化跨度如此巨大的人，男子却自负地以为林知晚实力过弱。
他观察林知晚很久了，从少女坐在他这一堆人里开始。
白玉无瑕，人间尤物。
本身动了些旖旎心思，可看到她身边编号不到一亿的少年，他又不敢妄动。
他佯装尿急，捂着下腹说：“我来上厕所，公厕人太多了。”
“哦。”林知晚不以为意。
他故意贴着她的肩膀路过，耍流氓心机。
林知晚莞尔一笑，拍了拍肩头，面上不露半点嫌恶，表情滴水不漏，随口说道：“哥哥看着好生眼熟。”
男子根本不认识她，以为林知晚想诱惑勾引他，神情激动，故作矜持道：“可能真的在哪见过吧。”
他走近了几步，身上有汗臭味。
林知晚不动声色后退，背后掌心翻出一柄利刃，眼尾弯成月牙状言笑晏晏，慢斯条理地说：“记起来了，在电视上哦，亲爱的杀人犯哥哥。”
前几日电视播报采花盗贼，残忍肢解女大学生尸体，死状惨烈。公放全国的杀人犯照片，与男子面容融为一体。
男子身体一僵，面色狰狞。很快恢复过来神色，他杀人都能面不改色，心理状态极佳。
“被认出来了么，那你只能去死了。”
他狞笑着，飞快掐住林知晚脖子收紧。背离家乡潜逃那么久，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功亏一篑。
男子力道出奇大，杀人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毫不慌张。
眼神慢慢描绘林知晚憋红的脸蛋，美妙的躯体战栗颤抖，像一只快死了的蝴蝶，最能令他心神荡漾。
他喜欢杀人的感觉。
“噗呲——”
刀尖入肉的声音。
男子缓缓卸了力气，趔趄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向身下。
一柄利刃穿过胸膛，血流如河水哗哗流淌。
少女扭了扭脖子咳嗽几下，依然漫不经心地笑，肮脏的血流入掌心，她握着刀柄，语气温和有礼：“哥哥，我想问你借个东西。”
用最温柔的话，诉说最残忍的事，“我要你的心脏。”
男子瞪大失焦的瞳孔，浑身躺在地上失血痉挛，痛苦淹没理智。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漂亮的少女将染血五指覆于他脆弱的心房。
纤长睫毛敛起风华，她笑得像地狱最危险的彼岸花，“用完了会还回来哦。哥、哥。”
片刻后，男子了无生息。
林知晚手握鲜红血肉，眉心蹙出“川”字。
月光给静止的心脏披上一层淡淡光辉，鲜血滴落石头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