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公子回来了
离若舟将银票塞到茯苓手里。“对!”
茯苓从震惊中回神,猛地跪到了地上。“多谢离姑娘赏赐!”
要知道这可是九百两,她给人当十年的奴婢都赚不了这么多。
“我出主意,你出了力。这是你该得的,不必谢我。”离若舟将剩下的银子小心翼翼铺到盒子里。
很好,又多了一笔。
这一夜,她抱着银票睡觉,很是安心。
夜色中,迅捷的身影躲过一众耳目的视线出了澜院,朝着金都城外而去。
城外十里的一处空地,男子立在一座衣冠冢前。他身着柳纹素衣,手里提着盏明灯。
面前的衣冠冢没有名字,只竖了个无字碑。
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男子浑浊的目光顿时变得清明起来。他猛地转身,果然见到了想见的人。
马灯从手里落到地上,他几步跑到来人面前。“公子!”
初九双手背在身后,衣摆被夜风吹得微荡。他转头看了看无字的衣冠冢,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好久不见,柳无枝。”
柳纹素衣的男子长相十分清秀,约莫和初九一般年纪。他的腰间插着一把扇子,这并不是普通的折扇,上面沾染过许多鲜血。
往往许多没有见过他的人,都会被其清秀的外表所欺骗,以为他是个翩翩公子。
柳无枝上前了几步,细细看了看初九,一把将人紧紧抱住。
“我就知道公子没死,那三个家伙都不信。”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哽咽和万分的庆幸。
“在江安城郊外的林子里,我看到了你留的柳纹印记。”初九的情绪似乎比柳无枝要平静许多。
“是,我们去南方几城寻了公子多日,留下了无数印记。我就知道,公子一定没死,定会发现我的印记。”柳无枝说着,竟呜咽地越发伤心,不像个男人。
“先说正事。”初九将他推开。
柳无枝迅速收了眼泪,眨眼之间就像换了个人,一脸郑重地拱手。
“今日上午收到公子传信,属下知道公子还活着,十分激动……”
半年不见,柳无枝这个找不到重点的毛病,还没变。“说重点。”
“今日那位姑娘去看了花神游街,还被选上了迎神女使,跟着鸣公子上了花天楼散花。”
初九的神色如平静的湖面,不见半分波澜。
柳无枝的目光在初九身上扫视,无意看见了他头上那根天青色的发带,忽然想起了什么。“储玉鸣公子是……戴着您的发冠游街的。”
发冠?
初九不由看向一旁的衣冠冢,丝丝缕缕的记忆冲进脑中。
演武场上,两个少年跨马并肩而行,同时弯弓搭箭。
“子行,你及冠的时候,我送顶发冠给你如何?”
“你想当我爹啊?”
少年笑了笑,一勒马缰。“被你看出来了,我就占个嘴上的便宜。”
年少的苏子行不再搭理他,转身下马离开。
储玉鸣走上来,搭在苏子行肩上。“今年他们选了你做游街的主神,好小子。你才十六岁,是历年来最年轻的主神了。”
苏子行一脸冷漠地检查手中的剑刃。“有这功夫还不能多练练剑,主神之位让给你如何。”
“这怎么能让呢?人家挑选的是苏子行,不是储玉鸣。”
苏子行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面前的好友。“总有一日,你也会被选上,到时候正大光明去做你的主神。”
“唉!大家都是人。你看不上的东西,我竟然够不着……”储玉鸣有些失落。
苏子行笑了笑,将手里的剑递到储玉鸣手中。“不是看不上,是没兴趣。这剑,送你了。”
储玉鸣看着那把自己觊觎了很久的宝剑,心中一喜,追了上去。
两个少年好友勾肩搭背,背影越来越小。
……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四年了。初九走到衣冠冢前,拿起那个黑色的木盒子,里面是一顶发冠和一朵鲜艳的牡丹花。
“他今日来过?”
柳无枝叹了口气,“他每隔三五日就来,这衣冠冢也就只有我们四个和鸣公子常来了。”
初九将盒子拿在手上,没有放回原位。“今日下午,高牧当街遇刺了?”
“是。那时属下跟着那位姑娘,是她撞见了遇刺一事。”
“刺杀高牧的,是个高手?”
柳无枝觉得,公子好像什么都知道。
“应是个厉害的杀手,属下隔得远,没有看清。不过看他功夫门路,不像是冀陵国的杀手。”
初九微微点头,目光望到远处。收回时,轻轻吐出三个字。
“碧暝宫。”
“什么?”柳无枝万分诧异,“你是说,碧、碧暝宫卷入了冀陵国的朝政?”
碧暝宫,一个不属于任何国家的杀手组织,在世上存了许多年。
只要给够银子,他们便会出手替雇主杀人。
只不过一般的人请不起碧暝宫,因为他们的佣金万两起步。能找碧暝宫杀人的雇主,要么是大家族寻仇,要么是因为泼天的利益。
“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今日那个刺客戴着面巾,又隔得远,柳无枝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过初九是近距离见过那人的,那是在客栈的窗户上。
他趴在那里,露出了一截袖口。那上面,有一种奇怪的纹样。
初九原本并不知道那是碧暝宫的标志,今日听离若舟说那人在刺杀高牧,初九便有意将其往杀手的身上联想。
“看来,金都的局势也要变了。”江湖卷入了党争,必然会让原本就充斥着暴风雨的金都沾上更多的血腥。
“谁会请碧暝宫出手杀高将军?”柳无枝有些疑惑。
“数月前,孟青章带人在弥安县设伏杀高牧。”
柳无枝一惊,“莫非是孟家还未死心?所以不惜在大年初一除掉陛下的心腹?”
初九摇头,“孟家不会蠢到在金都动手,否则也不至于此前大动干戈跑到边陲去杀人。”
“也是。”柳无枝点头。
“你把他们三个召齐,我会找个时间回来。”
柳无枝顿时眼眶一红。“好,我今夜就告诉他们!”
若那三个家伙听说公子回来了,想必会和自己一样高兴。
“这几个月我们天天追查公子被刺杀的证据。今年四月初八那日,公子见完陛下回来的路上,跟踪你的是、是相爷的人。”
柳无枝吞吞吐吐,边说话边观察初九的面色。
初九没有柳无枝想象中的愤怒或悲痛,他定定立在那里,沉默不语。
“四月二十当日,公子奉命出任都察司司命。在暗处朝公子射来一箭,被公子躲开的幕后之人,也、也是相爷的人。”
“还有六月初三,你撞破相爷和太常寺卿唐询的密谋后,追杀你的是唐询的人。此事相爷是知道的。”
柳无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