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一公子
眼下这个情况，离若舟要诊病，确实需要看到准确无误的天子行册。
可天子行册是什么东西？那是大内最为机密之物，看一眼便知天子的喜好、食谱、睡眠情况以及每日都见过什么人，干了什么事。
就算是最亲近的太医，也不能直接观看行册。
离若舟替天子治病，若按这等发展下去，只怕会渐渐陷入朝局之中。
幸好冀家兄妹并不知道，离若舟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身份。否则，也不会这般无所顾忌地让她看病。
如今朝堂并不太平，帝后两方势力各自为政，甚至有传言太后想废掉这位亲儿子，另立他人。
如此形势下，离若舟与天子过往甚密，不是什么好事，总会被太后发现。
不，或许太后早就发现了。
他们初来澜院当晚，行刺的那帮人直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源。在金都有这样手段的人，除了一手遮天的权后，还有谁？
他该怎么办？如何才能让她从这些危机里完好脱身？
初九心绪不宁，一个在他心中覆灭了半年的念头，又隐隐出现。
半年前，他从金都离开，经历过生死，差点就入了地狱。
可老天又让他活了下来。这半年里，他从满满的求死之心，到逐渐有了求生的欲望，再到他想安安稳稳地在边陲小镇了却余生。
但事实并不如他所料，他又回到了金都。
回来，就预示着一切又重新开始。所以他还能做多久的初九？
“初九。”他正想着，离若舟走过来带着笑意，轻轻唤了他一声，“新年快乐。”
阵阵烟花在很远的地方响起，他们在屋里看不到。可离若舟眼中的那抹笑意，却比任何夜空的焰火都要明亮。
若舟，新年快乐。他在心中轻唤。
大年初一，澜院的下人又是一早就起来了。
离若舟本想睡个懒觉，却被茯苓拉着起了床。这一点上，茯苓倒是和云屏很像。
“正月初一不能睡懒觉的，不然要懒一整年。”小姑娘振振有词。
“懒一整年有什么不好，我巴不得做一整年的咸鱼。”离若舟睡眼朦胧地伸了个懒腰。
“姑娘想吃咸鱼？我让他们出去买，吃太咸了也不好。”
离若舟觉得自己不太能和茯苓正常对话，干脆出屋子去找初九。
刚出门口，就看到初九端着一个碗往这边走。
直觉告诉离若舟，这碗里的东西是端给她的。
果不其然，初九直直朝她走来，到她面前时离若舟看清了碗里的东西。
“咦？元宵？”茯苓有些诧异。大年初一的早上，南方才吃元宵，北方则是正月十五的晚上吃。
所以今日澜院伙房没有煮元宵。
“初九，这是你做的？”茯苓好奇地问。
初九点头，将碗递到离若舟面前。
她喜欢吃甜食，在初九这里不是什么秘密。碗里有五个元宵，她很快就解决掉了。
离若舟将碗一放，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真是惬意。
“又是新的一天，怎么过啊……”她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
昨夜冀安歌兄妹刚来，估计下次来还需要几天。眼看着大年初一又要很无聊，离若舟想出门都想疯了。
“呀！我忘了告诉离姑娘，今日下午有花神游街，好热闹呢！”
花神游街？离若舟眨了眨眼。在她的记忆里，祭花神不是三四月的事吗？
“今年的花神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鸣公子一表人才，想来应有不少姑娘也要去看热闹。”茯苓说话时，眼里冒着星光。
“花神……是男的？”离若舟眉毛一挑。
“是这样的姑娘，金都每年的花神游街有十二位女花神，还有一位主神。历来年正月初一的花神主神都是男子，主神须得样貌才情兼备才可以呢！”
离若舟听得兴趣十足，“这么说，那个什么鸣公子很好看咯？”
“那是自然！礼部尚书家的公子，那可是风流倜傥的金都第二公子。太后娘娘都有心招他当驸马呢！”
看着茯苓眉开眼笑的样子，离若舟只觉得脚底板有些痒，想立马就出门。
“这样的人物才排第二？那第一是谁啊？”
茯苓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姑娘，你来金都这么久，没听说第一公子的名号吗？”
离若舟皮笑肉不笑，她天天在这院子里关着，除了他们几个人，这院子里连只鸟都没有。
“金都第一公子，自然是苏相之子苏子行了。传言他貌美无暇，文武兼备，能书擅画，琴艺皆绝，那可真真是个无所无能的翩翩少年郎！”
说到这个人，茯苓的眼中满是向往，还带着些高不可攀的惆怅。
离若舟平静地望着表情夸张的茯苓，呵呵一声。“哪有这么全能的人，你这传言可靠吗？”
“子行公子与鸣公子不同，他不经常在人前露面，所以大家都没怎么见过，但金都的人都这么说，这‘第一公子’的称号非他莫属！”
搞了半天她没见过……离若舟有些不信了。“传言呢一般都夸大其词，说不准那家伙奇丑无比，都是炒作出来的。”
咳咳……一旁初九刚喝了一杯茶下肚，差点给他全部从鼻孔呛出来。
初九拂袖擦了擦嘴，安静地坐在那里。
“炒……什么？他可不是厨子，他是未来国之栋梁！”茯苓第二次反驳离若舟。
离若舟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她无奈笑了笑。“这样的绝世少年，为何太后不招他做驸马，还要看上那个什么老二呢？”
茯苓立马嘘了语声，凑到离若舟面前。
“皇家结亲，最忌外戚专权。本来苏相的权势就已滔天了，若子行公子再当上驸马，这苏家可就比冀家还厉害了，咱们的太后娘娘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离若舟看着茯苓煞有其事的模样，像极了村口传谣言的婆子。“这些话你从哪里听说的？难道不是宫中机密？”
好家伙，皇家结亲的心思，一个小姑娘都倍儿清楚，皇家就这么守不住秘密吗？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金都百姓都这么传的。”
离若舟觉得这个谣言有理有据，倒是有些真实。不过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你方才说的公主，是哪个公主？”
初九握住茶杯的手一紧，下意识看向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