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被投喂
孙总督一愣，随后又笑了。
“那是自然，银子本督会替你追回。至于铺子，随时可以开业。”
“那就多谢了！”这一次，她谢得比较有诚意。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
离若舟朝地上的人看了一眼，随即迈腿走了过去。
“热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再有个两三天，也就全好了。”离若舟给许昌把了把脉。
许昌神色一阵，手忙脚乱趴在地上磕头。“多谢离大夫，多谢！”
许昌泪眼如梭，七尺男儿竟哭了起来。
“保重身体，这些天你娘子寸步不离地照顾你。等你好了，她估计也会染上疫病，你好好照顾她。”
许昌娘子对他的感情，离若舟看在眼里，觉得还挺感动。
“好，好！”许昌再一次泪光晶莹。
不远处，正准备离开的孟青章将目光落在那个少女身上。
也不知为何，他的脑袋里忽然就浮现出了少女曾经的一句话。
“这里面是甘草和枸杞，若觉得药太苦，下次熬的时候，就让他们放些进去。”
悲天悯人，或许是大夫的习惯罢了。
孟青章转身，朝昏暗夜色走去。
“主子。”三清迎上来，试探地看了孟青章一眼，知道今夜的事已成。
“还是没有线索么？”孟青章的脚步加快了许多。
“属下无能，竟连一个活生生的人都查不出来。不过……”三清看向主子，“属下以为，我们要找的人，应该和山洪爆发当晚，在村里鸣锣示警的是同一个人。至少，也是一伙人。”
孟青章点头。
这件事说来，当真是蹊跷。月余前，他原本在回金都的路上，却收到一封匿名的信。
信里说，华清县将有一次巨灾，破解之法有三：
其一，尽快修复华清县上游的河道堤坝；
其二，严防灾后疫病和粮食不足之乱。
其三，查出偷工减料的幕后主使，将其势力连根拔出。
收到信的孟青章大为震撼，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转道华清县时，华清县传来了山洪爆发的消息。
传信之人竟能提前预知天灾！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自己在华清县附近，知道自己收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出面。
他洞悉华清县的一切情况，甚至还预料到了陈县令的身上。
那个风尘女人，那个被送到外地的冯林，都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而自己，只是在邻县找到了兑换假币的客商而已。
对方将一切证据送到他们面前，迄今为止连个影子都没出现过。
就好像他站在极高的山巅，将所有的人和事看得透彻明白。
这一切，太可怕了。
“罢了。”孟青章挥了挥手，“既然对方不想我们知道，那便不用查了。”
这样的人，还是不要与之为敌的好。若他想露面，早就露了。
“主子，咱们什么时候回金都。”
“修好了堤坝再走。”
三清沉默了片刻，脸上满是忧色。“秦明先回去这么久，不知会如何编排主子在这里做的事，回了金都免不得又是狂风暴雨。”
孟青章抬头，望向前方堤坝的方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远处，夜空有轮弯月，微微照亮着晦暗的天际。
五日后，里村最后几十个病人几乎已经全部退热，此时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县令大人已经下狱。
病人们沉浸在痊愈的喜悦中，直到出了里村，各自回家，才听说了华清县陈县令这档子事。
不过，他们没有一丝同情，反而人人唾骂。
若非那个贪官，他们的家园何至于被大洪水冲毁，又何至于有这么多人染上疫病。
亏他们还感念县令大人前些时间辛苦，称他为青天大老爷。
可陈县令不是青天大老爷，这世上总有好官。
听说总督大人派了专人协理清源村的灾后重建，不仅有人给他们分衣分粮，还有精兵帮助他们搭房除虫。
他们这些百姓，没有被遗忘。
百姓们对总督大人感恩戴德，也对那些远道而来救治他们的大夫心怀感念。
几百人立在村口，对着即将离开的弥安县众人躬身谢恩。
“多谢吴县令，多谢离大夫，多谢弥安城各位神医妙手们。”
许昌夫妇跪在最前面，他对着离若舟的方向磕头再磕头。
一众百姓有样学样，一个劲直呼多谢。
众大夫将百姓们扶起，虽然还有人余病待愈，却也满脸堆笑。
能活下来，真好。
吴县令看了离若舟一眼，将头扭到一旁。
他虽然是一县之主，以前可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百姓是否真心，又怎会看不出来。
能被人需要，被人记得，被人感激，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当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似乎……还不错。
吴县令的目光有些恍惚，他从前并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好官。上任几十前，占了不少小便宜，可像陈一平那样的大贪特贪，吴晋还未做过。
幸好啊，幸好。见到陈县令的结局，吴晋有些后怕。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愿意去感受百姓生存之艰的。或许是数月前的那一天，离若舟上堂告状，对他恭维万分，第一次说他是个清明断案的好官。
又或许是他在济善堂开业那日，去了扶桑镇。看到百姓纷纷拥挤在一个药堂，心中生了怜悯之心。
也可能是这次来了清源村，见到满目荒凉和疮痍，知道人这般渺小，活下去很难。
吴县令浅浅叹了口气，转身往马车上走。
离若舟也上了马车，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长相丑陋的药童。
说是药童，可那人身形高大，离大夫只及他的肩。
马车即将开走，可事还没完。
一个包袱被扔进了马车，差点砸到离若舟的脸。那是村民们连夜上山摘的野果子。
又一个盒子被扔进来，里面是罐头和蜜饯。
“咯咯咯……”
奇怪又熟悉的声音传来，离若舟忽然脑子一嗡，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一只怒目圆瞪，头顶红冠的大公鸡……从车门塞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