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毒源
“不然呢？我以为陈大人将清源村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其他地方自然不用本公子操心。”孟青章背过身去，望向清源村内，眸色深沉。
“不知孟公子大驾光临，下官还在村里分发粮食，实在有罪！”
这边，陈县令还在抹汗，吴县令急匆匆地拎着官服跑来，朝着孟青章使劲拱了拱手。
“吴大人辛苦。”孟青章的脸色并没有好到哪去。
“不敢不敢，都是为了百姓。”
“方才听陈大人说，弥安城来的几位大夫都医术了得，本公子打算让我的人前去慰劳一番。”
吴县令一听，笑眯了眼。“多谢孟公子体恤，实在是他们的造化。”
陈县令微微勾唇，且让你先得意半晌。一会儿，你哭还来不及。
孟青章看向身后的三清，三清会意，带着几个精兵往里村而去。
里村医棚。离若舟正和莫文景凑在一处，不知讨论些什么。
旁边一位华清县的大夫端着药碗，给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喂药。
小女孩并不想喝药，“大夫，这药又苦又烫。”她的声音十分微弱。
大夫轻声安慰，“良药苦口，得趁热喝。要是凉了伤脾胃，反而让人生病。”
正在配药材的离若舟一愣，直直盯着莫文景。
“怎么了？离大夫。”
“药本是治病的，可若是凉了的药，反而让人生病。”
莫文景怔怔地看着她，面露疑惑。
“原本无害的东西，在特定的情况下，也会变得有害。”离若舟喃喃。
莫文景更迷茫了，他完全听不懂离若舟在说什么。
离若舟看向远处地上的那个坑，上面盖了一层枯草。那是昨日他们从水样中筛选出来没有毒的动物尸体。
这些时日，他们几乎针对每种可能的毒性都配了药，却依然不能止住病患们腹泻的症状。
离若舟一直觉得，或许是那个毒源还未找到。
她腾地起身，朝着那个坑走过去。离若舟刨开上面的枯草，重新打量里面的东西。
许久之后，她用树枝挑起一块细小的皮毛。
这是一张红底黑点的光滑动物皮肤，离若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莫大夫，你来看看这个。”
莫文景忙跑过去，一眼就瞧见了离若舟挑起的那块皮毛。
“这是什么，你可认识？”
莫文景看了半天，忽然想到什么。“这是七星蛙的皮，幼年时我们还去河里逮过。”
七星蛙这个名字对于离若舟来说，有些陌生。“这东西有毒吗？”
莫文景很笃定地摇头，“没有，清源村的人以前还吃它呢，去皮后烤着吃。”
没毒……离若舟有些狐疑。
这一堆里，他们都反复查看好几遍了。若说还有什么遗漏的，或许就剩这张皮毛。
“能不能弄只活的来？”
莫文景看了看四周，“应该不难，不过这得从外面的河沟里寻。”
离若舟看向身旁吴大人派来的两个官差，咧嘴一笑。“小哥，帮个忙呗。再找些其他的活物，兔子、野鸡都行。”
小半日后，两个官差一个提着桶，桶里趴着两只咕咕叫的蛙。另一个拎着笼子，里面关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离若舟先看向木桶，里面的蛙浑身红皮，背上覆有小小的黑点。
一对比，果然是七星蛙。
“不好意思了，小东西。”她朝着七星蛙洒下一把白色药粉，不出几个呼吸间，两只活蹦乱跳的蛙就软乎乎地趴在了桶底。
离若舟往桶里加了些水，蹲在一旁揣着手，耐心等待着。一旁，莫大夫和华清县的医者，甚至弥安城的几个年轻大夫，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难道在配制解药？
这样的药，谁敢喝？
当戴着面巾的三清与随从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所有的人围着离若舟，离若舟围着一个木桶。
外围有华清县的大夫发现来了群军队，正要开口叫莫文景，被三清拉住了。
“请问他们在做什么？”
“在找毒源，这些疫病里，有些患者是中了毒的。找了几日了，都没找到。”
三清朝四周望了望，只见这里有好些个医棚，四处倒是干净，病患们虽然面色痛苦，却有大夫不时关切喂药。
只是有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在医棚外面，躺着个断了腿的男子时而呻吟。他的模样不像是疫病患者，偶尔还有大夫走过来，和他讨论药方。
三清依旧没有打扰围在木桶前的那群人，他拉过另一个人询问起来。
“那里怎么有个断了腿的大夫。”
杨鸾看着十分年轻，目光澄澈如同孩童。此时，一看向那个姓王的，就气鼓鼓怒言。
他将那人如何三番四次找茬离大夫的事迹一一列举，言语中不乏鄙夷之色。
“原来如此。”三清见被人围着的离若舟似乎要站起来，下意识躲在一棵树后。
“将这些吃食和被褥分发给大夫们。”三清对随行而来的数名精兵道，他自己则立在树后，打量四周的一切。
听闻是兵部尚书大人的军队，一众大夫都不敢怠慢，千恩万谢之后，军队离开了。
离若舟望着树后一个黑衣男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离大夫，看什么呢？”杨鸾凑过来打量。
“就感觉那个背影有些熟悉。”
“那人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熟悉。”杨鸾说着，就蹲下来观察地上的那桶水。
忽然，他神色一变。“水变红了！”
众人闻言，纷纷跑过来。果然，桶里的水有些发红，就像几滴鲜血滴入水中稀释过一样。
这水的颜色，与送来的水样颜色相差无几。
离若舟神色一振，抓起兔笼子里的一片菜叶子，在发红的水里搅了几下，又将菜叶子递到兔子面前。
兔子窸窸窣窣嚼着菜叶子，可一片还未吃完，小东西忽然一倒地，断了气。
“果然有毒！”杨鸾大惊，脸色却满是兴奋。
他再一凑近，兔子倒下的地方，出现了一堆排泄物。
莫文景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怎么可能，七星蛙明明无毒。”
“它活着没毒，若是死了，在水里泡上半个时辰，皮肤的毒素就会浸入水中。”离若舟挥了挥手，让人把兔笼子带走。
“这就是毒源，我先去试试配些解药。”
找到毒源，配解药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