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救命
“离大夫，您看能否也给我号一号脉啊，最近老是心神不济。”吴县令嘿嘿一笑，坐在了就诊台。
既然是求医，离若舟没有赶人的道理。她一搭脉，“大人最近可是睡眠不好？”
“哎呀！”吴县令一拍手，“姑娘真乃神医！”
忽然提高的音量把离若舟吓了一跳，她一皱眉，继续道，“也有些食欲不佳，气血亏损。”
“没错！”吴县令又是一拍手，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两眼放光，“妙手回春，妙手回春呐！”
不止离若舟想翻白眼，一旁的扶桑镇百姓也纷纷在心里翻白眼。
这还没开方子呢，怎么就妙手回春了……
“大人还是安静地坐着，你这样影响我号脉。”离若舟平静地说道。
“哎。”吴县令赶忙坐下，比小丸子还要听话。
这位县令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孟里正在心里想。
确实有病，不然也不会来济善堂了。
离若舟直直盯着吴县令，不太理解这个人的举动。什么睡眠不佳，气血亏损，她方才是胡口乱说的，这人气血好得很，什么毛病都没有。
此人不像是来看病的，她倒要看看这般大张旗鼓来扶桑镇，是要做什么。
“离大夫，我这严重吗？平时公务太多，有时候忙起来，那是顾不上吃，顾不上睡啊。别看弥安县不大，可百姓们大大小小的事加起来，也不少。百姓之事，就是天大的事，那是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啊。”吴县令情真意切，说得十分激动。
顾不上吃，顾不上睡？看着吴县令凸起的肚子和油光满面的脸，离若舟瘪了瘪嘴。
感情这是来这诉苦表态来了？他这父母官当得累，给自己说有什么用。
离若舟腾出手来一拱，“县令大人一袖清风，令人钦佩。”
一袖清风？不是两袖清风吗？吴县令默了默。无妨，一袖就一袖吧。
“都是地方官的职责所在，倒也谈不上辛苦。”吴县令笑了笑。“还劳大夫开个方子。”
离若舟越发迷惑，却也不表露。她随手写下几味补药，“你这毛病无需治，补补就好，给你开些补药。”
吴县令像得了宝一样，双手捧着药方到一旁抓药。
他将药方拍在柜台上，初九瞄了一眼药方，转身抓药。
“诶，你这个小兄弟动作有点慢啊。”吴县令下意识开口。
初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吴县令叹了口气，随即摇头。“济善堂的伙计又是瘸子，又是哑巴，实在是影响形象。看来一会儿得给离大夫建个议，换个好人来。”
初九抓药的手停在半空，随即他不动声色，将一包药递了过去。
“离大夫，你这里是不是缺人手？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本官，本官帮你解决。”吴县令亲自提着药包，凑到离若舟身边。
“不缺，我这里的人很好。”也不知离若舟是不是听到了他在柜台前的话。
吴县令嘿嘿一笑，忽然想起什么，对着外面一挥手。“来人，抬上来！”
很快，就有几个官差抬着一块大大的匾额走进来，匾额上书“妙手回春”四个大字。
“来来来，给离大夫好好挂上。”一众官差抬着牌子，就要挂到墙上。
离若舟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吴县令笑眯了眼，“离大夫如此圣手，本官代表全县百姓送上此匾，希望济善堂招财进宝，生意兴隆。”
说完，吴县令还未回过神来，就见扶桑镇众百姓都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吴县令。
祝医馆生意兴隆？这是咒大家天天得病呢？
“财源广进就不必了，还是祝大家身体康健吧。”离若舟扯了扯嘴角。
吴县令能屈能伸，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对对对，本官祝全镇百姓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呵呵呵呵呵……”
吴县令笑出了一片太平盛世的味道。
“无功不受禄，这牌子您还是拿回去吧，我没给大人治过病，担不起妙手回春几个字。”
“诶！”吴县令脖子一缩，“怎么担不起？方才离大夫替本官号了脉之后，甚至不用吃药，本官就感觉神清气爽，全身舒坦，这不是妙手是什么？”
离若舟正想说话，孟里正急忙走过来，低声凑到离若舟耳畔。“离大夫，这县老爷亲自赐匾，多大的荣耀啊，得接。”
孟里正见她不为所动，又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是个实诚人，反正他是送给济善堂的，你就当这匾是给钱大夫的，啊！”
见孟里正一番苦口婆心，离若舟一勾唇。“好，收下了。”
吴县令笑容和煦，不时往济善堂内四周瞟，眼珠子直转悠，像是在寻找什么。
“县令大人可要留下来吃个午饭？”离若舟见他一直杵在这里，歪着脑袋问道。
“不用不用，本县令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不吃百姓一餐一素。”说罢，他理了理衣摆，端了端腰带，左脚一迈。“那本官就先回去了，不用送，不用送。”
吴县令在扶桑镇百姓的注视下进了轿子，一行人浩浩荡荡远去。
孟里正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这弥安城距离扶桑镇，少说也得小半日路程。吴大人这是天没亮就出发了？他什么时候这般关心扶桑镇了？”
轿子里的吴县令舒展了一下身子，脸上笑意藏不住。
今日自己这番表现，那位大人物应该是看到了吧。或许他一高兴，就给自己记一功。日后，平步青云就在眼前。
想到此，吴县令十分畅快，不由拉开轿帘问外面的书吏。
“今日你在济善堂，可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之人？”
书吏摇头，“大人物都不常露面，想来今日应该不在那里。”
吴县令赞同地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那位大人物一定会知道自己今日去恭贺济善堂的事。他能看到，就没白来。
济善堂内外，百姓看完热闹，该看病的看病，回家的回家，只有离若舟依然忙着给大家号脉。
“大夫，救命，救命！”忽然，济善堂外传来了一个妇人惊叫的声音。
离若舟下意识起身就朝门口看去，只一瞬，她就愣了愣。
只见一对夫妇抱着个五六岁的孩童，面容慌张。
孩子正猛烈咳嗽，舌头伸得老长，还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对夫妇不是旁人，正是韩茂行和张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