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揍渣爹
“云柔！云柔！我回来了。你怎么就去了呢？我的爱妻啊……”远远的，一阵哀嚎从院外传来。
离府的下人听到动静，皆转身朝着来人行礼。
四十出头的男子模样倒显得年轻，身形也板正，他一身缟素，直接从离家大门冲到灵堂，扑通一声在灵前跪下。
他哭得稀里哗啦，口中念念有词，眼泪和唾沫齐飞，一滴滴落到自己的身上。
想来，这个人就是始乱终弃的韩茂行了。
离若舟不挪步，也不抬眼，依然默默跪在那里烧纸钱。
“柔儿啊，你我夫妻二十年，怎么不等我见你最后一面。我说过要爱你一辈子，你怎么不等等我啊……”韩茂行在灵前哭得不够，又起身跑到棺椁前，拍着棺材板深情哭了起来。“柔儿，等为夫安顿好你的后事，就来陪你。”
韩茂行哭得声音直抽搐，像是在不停打嗝，又仿若公鸡打鸣。
忽然，一把雪亮的匕首出现在韩茂行面前。他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干什么！”韩茂行的哭声立马止住了，他看向披麻戴孝的离若舟，这才意识到灵前还有个人。
“你不是要死吗？用它。”离若舟面无表情。
韩茂行背着手，上下打量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离若舟，昂首挺胸，端起了主人的架子。“你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小丫头？愿意为夫人披麻戴孝，忠心可嘉，离家自不会亏待你。”
离若舟将匕首往烧红的火盆一扔，转头看向韩茂行时，露出了来离家后的第一抹深深笑意。
随后，她笑意一收，捏紧拳头。
“去死吧，渣男！”
砰的一声，韩茂行从灵堂飞到了院外，重重落在地上。
他抬起头，双眼下一片乌青。
“哎呦……”韩茂行捂住腰，满脸痛苦。“你……你竟然对主家动手。来人，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韩茂行暴怒地看向离家下人，又一指离若舟。
院中一阵沉默，没人去扶重伤的韩老爷，也没人对离若舟动手。
离若舟扯了扯嘴角，双手抱胸站在那里。随后，她还微微扬起了头，神情里满是挑衅。
“老爷，这位不是下人，是夫人收养的女儿。夫人临终前说，她走后，若舟小姐就是离家唯一的主子。”云屏冷眼看向韩茂行，说到最后一句时，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什么玩意儿？”韩茂行瞪大眼睛，顾不得腰间疼痛站起身。可刚刚站起来，双脚又在打了蜡的地上一滑，再次滚了下去。
这一次，他痛苦地捂住了屁股。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妄想做我女儿，还不滚出离家！”韩茂行脸色铁青。
“你女儿？”离若舟一步步来到韩茂行面前，猛地一脚踩在了他的手上。
“啊！”韩茂行痛苦大叫，离若舟慢慢缩回脚，淡淡道，“不好意思，我认了离夫人做娘，可没认你做爹。”
“你……你！”韩茂行指着离若舟，许久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茂行！”忽然，一个妆容精致的妇人冲进院子，她的身后还跟着个六七岁的男童。妇人几步跑到韩茂行面前，趴着打量他的伤。
韩茂行看到男童，眼睛一亮。“正儿，快去给你大娘磕个头。你是我韩茂行唯一的血脉，自然也是离家的孩子。这离家，以后都是你的。”
“这就是张五娘，老爷外面的女人。”云屏在离若舟耳边低语。
妆容精致的张五娘眼睛一亮，拉着男童就跪到了灵前。她揉了揉眼睛，挤出几滴泪。
“姐姐，你就安心去吧，离家有我和茂行，我们会替你守……”
啪的一声，张五娘还未哭完，脸上就多了一个鞋印。
云屏呆呆地看着离若舟，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小姐喜欢用鞋底板打人。
张五娘花容失色，又立马回神，满脸愤懑。“你为何用鞋子打人！”
离若舟将手里的鞋重新穿好，拍了拍灰尘，淡淡吐出三个字“怕脏手。”
张五娘又气又羞，竟捂着脸哭了起来。
许是看到自己母亲在哭，一旁的孩童竟也放声大哭起来。
离若舟满脸黑线，一步步靠近母子二人，俯身看向孩童。“再哭，就把你拖出去喂狼。”
那孩童顿时止住了哭声，下意识往张五娘怀里缩。
“茂行，这野丫头欺负正儿！”张五娘不敢再抬头看离若舟的那双眼睛，忙抱着孩子连滚带爬出了灵堂。
韩茂行好不容易站起来，被张五娘和孩童满怀一撞，又倒了下去……
这一跤，摔得他鼻青脸肿。
离家的下人一个个想笑，却又不敢在夫人的灵堂前造次。
韩茂行对上离若舟的目光，咽了几口唾沫。
说来也奇怪，那丫头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可他就是害怕。
“你去后院的屋子……”韩茂行对着张五娘耳语了几句，她顿时眼放金光，一路小跑朝着后院而去。
离若舟也不阻拦，就那么直挺挺站在韩茂行面前，一动不动盯着他，韩茂行被看得心里发虚。
很快，张五娘拿着一个小盒子满脸笑意地出来了。
韩茂行一脸得意地打开盒子。可他翻着翻着，脸色就不对了。
“房契呢？地契呢？铺子的红契呢！”韩茂行忍不住质问。
那盒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官府文书，上面有离云柔和离若舟的亲笔画押，证实离若舟被离家收养，是离家名副其实的女儿。
“离云柔竟然背着我……”韩茂行下意识要骂人，可他一抬头，就撞见了离若舟满眼威胁的目光。
“我数三下，你若不滚，我不介意灵堂上多放一个你的牌子。”离若舟从火盆里，刨出那把烧红的匕首。脚一剔，匕首被踢到了韩茂行的面前。
看着滋滋冒热气的刀刃，韩茂行腾地站起。
“你……你给我等着！”张五娘同样气得脸色铁青。
韩茂行一瘸一拐，被张五娘搀着出了院子。
“小姐。”云屏走过来，满脸忧心。“您刚刚不该打张五娘，她可是里正的亲妹妹。夫人这些年忍气吞声，也就是这个原因。”
张五娘……离若舟看了看那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真和谐啊，自己原配夫人刚刚离世，韩茂行竟没有回头看灵堂一眼。
“哦。”离若舟毫不在意地转身，继续跪在灵堂前。
一连数日，韩茂行都没再来离家，或许是在养伤，或许不敢来。
直到七日后，离夫人出殡。
韩茂行一瘸一拐，哭得如同公鸡打鸣，丝毫不掩饰被硬生生挤出来的悲伤。
“离若舟是吧？夫人既收了你当女儿，我也不为难你。说起来，你也该唤我声爹。”出殡结束回了离家，韩茂行收起居高临下的态度，转而露出一丝慈爱。
“呸！”离若舟朝地上狠狠一吐。
韩茂行的笑极为难看，“你什么意思？”
离若舟摸了摸下巴，“嘴里飞了个蚊子。”
韩茂行深吸一口气，重新扯了扯嘴角。“听说夫人是在城外破庙捡的你，之前你是个要饭的？”
离若舟也不进屋，就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四处打量着院子的风貌。
见她一副好奇观察的样子，韩茂行心里冷笑，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
“看你也是个可怜人，之前的事就不和你计较。你只要离开这里，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如何？”
“一百两？”离若舟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韩茂行慈祥地看着离若舟，端出一副温和长辈的架势。“你一个小乞丐，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吧？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们好聚好散。你是不知道，这离家看似有些家业，事实上，几个铺子在外面都是亏空，那些讨债的凶神恶煞，专挑小姑娘欺负……”
韩茂行义愤填膺地说着，还不时给离若舟投去一抹关切的目光，似乎当真在为她精心打算。
“一百两……”离若舟揉着下巴。
韩茂行细细观察她的反应，见她始终皱着眉，韩茂行心一横。“二百两。”
“二百两……”离若舟摇头叹气，起身就要走。
“三百两！不能再多了。”韩茂行一把拉住她。
离若舟一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转身往外院走去。
韩茂行心中一喜，迈脚就跟了上去。走到门口，离若舟一个转身，抬脚就往韩茂行身上狠狠一踹。
韩茂行不偏不倚，被踹出了离家的大门，重重摔在地上。
“你去离夫人坟上嗑九百个头，再来我面前喊三声姑奶奶，或许我会答应你的请求。要是你做不到，还来离家捣乱，我就打断你的腿。”离若舟扔下一句话，转身进了院子。
咚的一声，离家大门被关得严严实实。
“这是我的宅子，凭什么不让老子进去！”外面，传来了韩茂行的嘶吼。
云屏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跟随离若舟入了房间。
“小姐，这段时间你不要出门了，躲着他们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