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陪我看月亮吗");
秦燃的十七岁生日过后,程半梨特意买了个一年份的倒计时日历，放在寝室的桌子上，每天翻一页。
室友问起,她这个倒计时是干嘛的。
程半梨答：“这是我家小白菜成熟的倒计时。”
等小白菜长熟,就可以采摘啦。
-
大四是程半梨最轻松的一年。
保研名单已经确定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她会继续留在抚大读三年研究生。
秦燃参与的项目是“3+2+3”的培养模式,他比程半梨晚入学一年，刚好和她同年毕业。
正式步入大四上学期，距离秦燃的十八岁生日也就不远了。
程半梨桌上的倒计时日历越来越薄，终于翻到了“001”那一页。
秦燃上完白天的课,吃晚饭的时候收到程半梨的消息：【枫远假日酒店1801,速来≧▽≦】
看到这条消息,秦燃掩唇剧烈咳嗽，咳得脸颊泛红。
她还真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大学室友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秦燃背上包,端着餐盘起身,“没什么,我有事先走了。”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食堂,一出门就拨通了程半梨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少女活泼的声音出现在听筒中：“小燃！”
秦燃走到建筑物背面，按了按额角，踟蹰着问：“你刚才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咳咳，那个……我开玩笑的。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晚饭,你吃了吗？”
“还没。”
“那你现在过来酒店吧，这家酒店餐厅的厨师可是高价从国外挖过来的，听说做的菜很好吃。”她不擅长说谎,一说谎就忍不住长篇大论。
秦燃正准备答应，又听到她说：“记得带身份证哦。”
秦燃：“……”
只是吃饭的话，似乎不需要带身份证。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冷白的肌肤上蔓延开绯红。
沉默片刻，秦燃浓黑的眼睫轻颤，哑声问：“还需要带其他东西吗？”
“不用，你什么都不要带，只带身份证就好了。”
“好。”
挂断电话，秦燃回宿舍放东西，拿上身份证，出门打车前往她说的酒店。
酒店离学校并不远，十分钟之后，秦燃就出现在酒店餐厅。
程半梨已经找好位置坐下，笑着对他挥手。
秦燃走过去，坐在她对面。
菜单被推到他面前，“我点过了，你点你喜欢的菜吧。”
“嗯。”
秦燃注意到程半梨今天似乎特意打扮过，化了服帖的淡妆，穿着荷叶领白色碎花裙，身前有个大大的蝴蝶结。蓬松的栗色头发微卷，随意地搭在锁骨边。
刚才她把菜单递过来的时候，随着靠近，秦燃闻到了久违的甜香——紫藤花香。
以前她身上的紫藤花香来自于洗浴用品，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用这个香味的香水，气味更甜。
分明是秋天，他却仿佛能闻到春日午后的芬芳。
秦燃的思绪不自觉被牵动，呼吸略沉。
他收回视线，点了几道中规中矩的菜。
等上菜的间隙，程半梨难得没有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话，而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秦燃主动问她：“有话要说吗？”
程半梨点头，发间精致的钻石发卡耀眼。
“说吧。”
程半梨轻轻捏着自己左手食指的第一骨节，慢吞吞开口：“那个……我可以点瓶酒吗？”
“可以。”
“我的意思是，”她掀起眼睫，目光盈盈看向他，“你陪我一起喝。”
秦燃眨了下眼睛，有些为难，“我没喝过酒。”
平时偶尔跟导师学长出去聚餐，他因为未成年的关系，们从来不会劝他喝酒。
秦燃不知道自己酒量怎么样。
“没关系。我订了房间，如果你喝完酒头晕的话，可以去睡一会儿。”程半梨拨了拨颊边的头发，故作淡定地拿起水杯喝了口凉水。
秦燃“嗯”了一声。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但这是第一次吃得这么安静。
除了银质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以外，全程都没有其他声音。
程半梨平时有说不完的话，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安静了下来。
秦燃本就清冷寡言，再加上比较紧张，她不主动挑起话题，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两个人都喝了点香槟，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挑明，只是隐晦而小心地试探。
用完餐，程半梨并没有急着回房间，和秦燃一起去酒店后花园散步。
刚才在楼上餐厅，能透过巨大的窗子看到城市华灯初上的夜景。
可后花园只亮着几盏昏黄的矮灯，高度不超过膝盖，勉强照亮碎石板路，是个静谧且适合约会的地方。
穿着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很容易累，程半梨才绕后花园走了一半，脚就已经很酸了。
但她有点紧张，不想这么早回去面对接下来的事。
秦燃看出她的窘迫处境，主动提出去旁边凉亭下休息。
程半梨求之不得，提着裙摆走过去。
迈上台阶的时候，脚下正好有块凸起的石头，程半梨踩上去一时没注意，脚下一崴，身子朝着旁边倒，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小心。”身旁的秦燃反应很快地伸出手，扶住她的胳膊。
漆黑寂静的后花园，程半梨后背贴着少年坚硬的胸膛，搭在手臂上的手掌干燥滚烫，温度直直地传进心里，烫得她心尖一缩。
她无意识地碰了下他的手臂，指尖隔着衬衣触碰到薄薄的衣服下，精瘦结实的肌肉线条。
程半梨很缓慢地咽了口口水，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秦燃不知为什么没有立刻松开手，他们就这么保持着互相贴近的距离，站在凉亭外面。
安静中，秦燃率先开口，语气生硬地问出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你的香水，味道变了。”
程半梨几乎被他从身后抱进怀里，整个脊背都不由得发麻，闻言快速眨了两下眼睫，“啊，这是我最近新买的香水，不，不好闻吗？”
“没有。”秦燃终于松开握住她的手，后退了半步，和她拉开距离。
笼罩在身后的压迫感骤然消失，程半梨长舒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有些细微的怅然若失。
庆幸花园里光线足够暗，看不到她红透的脸颊。
程半梨绷着肩背走在前面，在无人的凉亭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
秦燃坐在她身侧，和她中间隔了两拳的距离。
分明是感受不到彼此的体温的距离，异性的存在感却依旧不容忽视。
程半梨坐姿笔直，紧张地蜷了蜷脚趾，有意想寻找话题，在脑海中思考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明天上午有没有课啊？”
她明明有他的课表。
但秦燃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有的。”
“那我们明天早晨，得起早一点。”程半梨沉不住气开始试探。
话里话外的意思，暗示他今晚住外面。
夜风送来了秦燃的回答：“嗯。”
没有否认，代表默认了她的安排。
程半梨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坐姿也稍稍放松，“酒店离学校不远，我们七点钟起床，正好赶得及回去上课。”
“嗯。”
话匣子就这么被打开，仗着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程半梨自在了不少，恢复了平日的健谈。
她双手撑在廊柱间的木制长椅上，上半身微微后仰，说起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各种趣事。
程半梨并不知道的是，秦燃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牢牢地停留在她身上。
她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不代表他也看不清楚。
他的视线拨开黑暗，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在外面待到快十一点，两个人才从后花园走出来，回到酒店十八层。
一进去，刚打开套间内的灯，程半梨就忍不住走到沙发上坐下，脱了高跟鞋弯腰看向自己的脚底。
原本白嫩的脚底红了一片，看上去着实可怜。
她皱着眉，娇气地哼唧了两声。
秦燃走进卫生间，没关门，拧开了水龙头。
程半梨好奇地探头看去，他很快从卫生间走出来，朝她走过来，手里多了块白毛巾。
他半跪在她身前，神色泰然地握住她的脚腕，用浸过热水的毛巾擦拭她的脚。
垂落的眼睫遮住了浅棕色眼瞳，程半梨看不到他此刻的眼神，但能从他温柔的动作判断出，他眼里必定是没有半分嫌弃的。
毛巾刚碰了一下脚底，程半梨就觉得痒，控制不住地颤了颤肩膀，笑道：“好痒。”
“忍一下。”秦燃想快速帮她擦完脚，好穿上拖鞋。
他加快动作，密密麻麻的酥痒登时从脚底蔓延开来。
“不要，不要了。”程半梨的脚在半空中乱蹬，最后莹白的脚丫挣脱他的束缚，一下踩在他下巴上。
程半梨的身子顿时僵在半空中，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她刚才那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碰到他的嘴巴。
“抱歉，我刚才太痒了，没忍住。”程半梨止住笑，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下巴，“对不起。”
秦燃面无异色，仿佛刚才只是被她的手打了一下，没什么好在意的。
他这样平静，让程半梨更过意不去了。
“你把毛巾给我，我自己擦吧。”
秦燃将毛巾递给她，“要我帮你捏脚吗？”
“不用不用。”程半梨乖乖擦干净自己的脚丫，光脚踩在柔软的沙发上站起来。
她把毛巾丢到一边，手臂向前伸，对秦燃说：“要抱抱。”
秦燃走过去，少女熟练地跳进他怀里，四肢并用挂在他身上。
庆幸她穿的裙子裙摆比较宽松。
只是秦燃的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似乎放在哪里都不对。
“你抱住我呀。”程半梨圈住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说。
秦燃滚烫的掌心贴在她膝弯，轻轻扣住。
程半梨趴在他肩头，故作熟练地对他的红透耳廓吹热气，“你知道姐姐要对你做什么吗？”
秦燃喉结上下滑动，指尖似有若无地贴着她滑腻的肌肤，出口的嗓音沙哑，“知道。”
“那你同意吗？”
刚说完，没给他回答的机会，程半梨就主动印上他的唇，封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的吻稍触即离，“没反对就算你默认了。”
“……”他没想反对。
“小燃，你害怕吗？”
“不怕。”
“那你待会儿可不许反悔。”
“……嗯。”
“反悔我也不会让你走的。”虚张声势。
“好。”
程半梨似乎听到秦燃轻笑了下，可等她转头看过去，他脸上还是一派淡然，让她分不清刚才那声笑是不是她听错了。
悄悄吐出一口气，程半梨继续说：“你不会的话也没关系，我会教你的。”
她心里直打鼓，想要通过事无巨细的安排缓解自己的紧张。
“好。”秦燃别开脸，尽量不让她发现自己过烫的呼吸。
“小雨衣我也买了。”声音蓦地轻下去，几乎只有气声，但秦燃还是听得真切。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尾漫开昳丽的湿红，“好。”
“对了，我这次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没关系。”
“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当成年礼好不好？”她甜软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钻。
秦燃终于明白，她今天为什么要穿一件身前有蝴蝶结的裙子。
他心跳怦然，弯了弯唇，“好。”
说完这些事，程半梨努力思考还有没有其他话要说。
忽然间，她咬住下唇，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尖。
“小燃，你，你……”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秦燃一直藏起自己的反应，从未被她发现。
这是程半梨第一次感觉到他的热情。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睁大眼睛傻在原地。
可能是被紫藤花香牵动，时隔三年，秦燃旧疾复发，眼前再一次看到了幻象。
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紫藤花枝从脚下蔓延开来，自下而上快速攀爬生长，将他们两个人都裹在里面，像是要把他们强行融为一体。
下一瞬，浅紫色花苞齐齐绽放，令人沉迷的甜腻香气释放，弥漫在整个空间。
秦燃眼瞳略有些涣散，不由自主地咬上程半梨的下唇，遵循本能来回摩挲。
在她惊讶的视线中，他抱着她不紧不慢地朝床边走。
沿途的灯被他一盏盏熄灭，房间一寸寸陷入浓墨般的漆黑。
“啪”一声，最后一盏灯熄灭。
程半梨的心也伴随着关灯的声音，猛地一跳，抱着他的手臂收紧。
秦燃的视线似乎完全不受黑暗影响，径直抱着她来到床边站定。
漫长的一吻终于结束，空气争先恐后往肺里钻，程半梨喘着气，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推倒在床上，颀长的黑影自上而下将她笼罩。
她被压进柔软的被子里，觉得自己像是在春末夏季的疾风骤雨中迷了路。
脚下飘忽找不到落点，整个人晕头转向，也无法思考。
秦燃温柔而富有耐心，全程都在关注她的感受和回应。
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他才终于确定程半梨已经准备好。
程半梨绷直脚背，哼哼唧唧地在他背上挠了两下。
秦燃轻柔地抚过她汗湿的碎发，安抚地低头亲她的额头，鼻尖。
正在休息的程半梨忽然想起一件事，吸了下鼻子，细声细气地开口：“啊，你还没成年呢。”
她不会不小心睡了未成年人吧？
秦燃无奈失笑，“就差一天。”
“一天也不行。”程半梨对他的年龄有莫名的执着。
拗不过她，秦燃只能从枕边捞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好是11月7号的“00:01”。
“成年了。”
说完，关了手机丢到一边，将少女用力抱进怀中，寸寸收紧蚕食。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一分钟都不算成年，把严谨打在公屏上
2("陪我看月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