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陪我看月亮吗");
秦燃像是一下子从水底浮上来,猛地睁开眼,胸腔剧烈起伏着,额前黑色短发被汗水打湿,搭在眉前。
从尾骨绵延的快意还没完全消失,让他整个脊柱都有些发麻。
他下意识朝身旁看去,卧室寂静漆黑,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刚才的温香此时也被冰冷取代。
理智逐渐回笼,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只是梦境。
等脊背的酥麻感逐渐消失,秦燃起身下床,拿着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他闭上眼,任由温热水流冲刷全身,静静思考。
秦燃心底藏着一件难以启齿的秘密。
自从十三岁他第一次做那样的梦,场景就一直都没有变过。
深长的旧巷,盘绕错节的紫藤树,穿着碎花裙的少女。
这是他所有欲/望的开端,是他沦陷的开始。
他以为是紫藤花香拥有着神奇的魔力,才让他意乱情迷。
可今天晚上的梦,第一次不包含任何紫藤花的意象。
他们不在紫藤树下,她没有穿碎花裙,身上也没有紫藤花的香气。
可他还是受了蛊惑,放纵地深陷其中。
秦燃快速冲了个澡,连身上的水珠都顾不得擦干,匆匆换上干净的衣服,拉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外面天还没亮,光线昏暗。
走廊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回荡。
他站在隔壁的客房外面,缓缓握住把手,向下用力一压。
出现在面前的是笼罩在初晨阴影中的房间,落地窗外白雾氤氲,玻璃上凝结出细小的水珠。
秦燃目的明确,直接走进浴室,按开了灯。
灯光亮起,他直奔摆放洗浴用品的白色架子,从上面找出了属于程半梨的东西。
所有瓶子上都有紫藤花的图案,浅浅的紫色,一串串的花朵像是风铃。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秦燃深呼吸两下,将瓶子拿在手里,缓缓拧开,看到里面的白色乳液。
他微低下头凑近瓶口,浓郁的紫藤花香窜入鼻尖,很像梦里那棵紫藤树散发出的气味,甜得发腻。
秦燃保持这样的姿势,静静等了两分钟。
可他没有出现任何特殊的感觉。
发热,心悸,胸闷,这些发病时该有的反应,全都没有。
为了防止自己弄错,他将所有标有紫藤花的瓶子都打开闻了一遍,从沐浴露,洗发水,到护发素,身体乳,一样都没有放过。
这是她身上所有紫藤花香的来源,可没有一道气息能诱发他的病症。
他的病因不在紫藤花上。
根本不是紫藤花让他意乱沉迷。
关于真正的病因,秦燃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将所有东西拧紧,放回原处。关上灯,离开了这个房间。
秦燃没再回卧室睡觉,而是沿着楼梯来到一楼,倒了一大杯凉水灌下肚。
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缓缓走到沙发上坐下。
淡青色的微弱天光从窗外漏进来,少年清瘦的脊背微弯,手肘撑在分开的膝上,扶着额头闭目沉思。
-
睡了一觉起来,程半梨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单脚跳着走进浴室洗脸刷牙,然后试着一个人扶着楼梯下楼,没觉得脚疼。
刘姨正好刚买了菜从外面进来,一打开门就看到她站在餐桌前喝水,立马紧张得不行,“哎呀半梨你怎么自己下来了?脚没事吧?”
“没事,”程半梨放下水杯,晃了晃受伤的右脚,“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刘姨把菜放到餐桌上,扶着程半梨到沙发上坐下,“你先坐下歇着,需要什么东西跟阿姨说,我给你拿。崴了脚可不能乱动。”
程半梨的脚踝都已经完全消肿了,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事,但还是收下了刘姨的好意,“好,我不乱动了。”
刘姨这才放心地走去厨房,将买回来的菜和肉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
厨房里传来切菜翻炒的声音,很快刘姨拿着一盘精致的早餐走出来,摆在茶几上,“中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全麦面包上摆满了滑嫩的虾仁炒蛋,周围点缀了一圈坚果和草莓,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您随便做两个菜就行。”
“那我先炖上排骨汤,”刘姨走进厨房,没一会儿又走出来,解开围裙,“忘了买盐了,我再出去一趟。”
正在吃水果的程半梨眨了眨眼,犹豫着说:“您回来的时候,要是路过小燃家,能不能帮我看看他爸的车在不在?”
“好。你一会儿吃完早饭别动,盘子留着我收拾就行。”
快速解决完早饭,程半梨瘫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屋顶发呆。
刘姨没多久就回来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程半梨立马坐直身子,“秦叔叔在家吗?”
“秦总应该不在,车库是空的。”
“噢。”得知秦珩不在家,程半梨稍微放下心。
中午吃完饭,程半梨接到唐婧的电话,邀请她一起去新开的步行街打卡。
她正好不想在家待着,活动了一下脚腕,发现脚已经完全不疼了,就洗澡换衣服直接出了门。
和唐婧在外面逛了一下午,晚上吃完饭,两人一块去了酒吧。
还是上次那家酒吧,藏在林立的五光十色的洋楼后面。
唐婧还约了其他朋友一起过来,舞台上重金属音乐用力撞击着耳膜,年轻男女在舞池里放纵热舞,仿佛要将所有的压力和多余的感情都释放出来。
轮转的彩灯一圈圈扫过卡座,程半梨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玩手机,跟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
她不停点进和秦燃的聊天记录,再退出来。明明知道没有新消息,但还是无意识地重复着。
唐婧和男朋友腻歪了一阵子,凑过来坐在程半梨身边,关心问道:“板栗你怎么了?”
程半梨赶紧关了手机屏幕,“没什么。”
“我从下午就觉得你不太对劲,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程半梨想也不想地否认,“没有。”
却因为反驳得太过着急,反而显得可疑。
唐婧狐疑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沉默了会儿,笃定地开口:“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怀疑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但那个人很特殊,让你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
程半梨一脸惊恐,为什么她能猜得这么准。
“我果然猜对了吧?”唐婧看到程半梨的表情,立马激动地一拍手,“你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我们俩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当然能猜出来你在想什么。”
程半梨不想考虑自己脸上为什么能写下这么多字,隐秘的心事被窥破,她忽然有了想找人倾诉一下的冲动。
拿起杯子喝了口清酒,她手指抠着破洞牛仔裤的布料,犹豫地开口,“我怀疑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但我不太确定。”其实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了。
唐婧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接着程半梨舔了舔唇,说话间有些迟疑,“但我们的关系很特殊,特殊到我一想到,假如哪天我们真在一起了,都会有一背德的禁忌感。”
唐婧眼睛一亮,“这不是更刺激吗?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程半梨:“……”
她觉得自己找唐婧这个恋爱脑说这些,是一个完全错误的选择。
唐婧推了推她的胳膊,表情变得正经,“不跟你闹了,说认真的。你喜欢的人到底什么样啊?他对你怎么样,有没有好感?”
“他对我特别好,无底线的好,就像……”程半梨艰难地想着合适的形容词,“像老父亲一样包容。就那种……我觉得如果我告白的话,他不管喜不喜欢我,都会为了哄我开心而答应。”
“无底线的好?老父亲?你喜欢上你爸的朋友了?”
“不是,他比我小。”
“比你小的老父亲?”唐婧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办法想象出这样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那我先假装理解,跳过这个问题。既然你觉得他会答应,就直接表白上呗。”
程半梨挠了挠侧脸,声音低下去,“我,我怕犯法。”
“比你小这么多啊?不会还没成年吧?”
程半梨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他刚15。”
唐婧惊讶地捂住嘴巴,竖起大拇指,话都说不利索了,“够,够禽兽啊板栗子,没想到你好这口。”
“所以我不敢说啊,还是没长大的小白菜呢。”程半梨小脸耷拉下来。
唐婧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没事,再过三年小白菜就成熟了,你盯紧了守着,早晚是你的白菜。”
“三年……”程半梨觉得前途一片渺茫,甚至有想哭的冲动。
唐婧也知道,三年的时间变数太多了,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两个人都已经成年,别说差三岁,差三十岁她都会鼓励自己姐妹勇敢追求爱情。
可十五岁的小孩……唉。
“喝酒,先不想这事了。”唐婧给程半梨倒了杯酒,安慰道。
程半梨默不吭声地喝着酒。
她现在最庆幸的就是,昨天昏了头在桥上说的那些话,小燃应该没听懂她的真正意思,以为她只是在背别人的情书。
小燃才十五岁,那么优秀耀眼,有大好的未来。
如果她利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利用年龄优势,一个成年人去祸害一个对于爱情还很懵懂的未成年人,就真的……太糟糕了。
昨天的意外告白,就当是当时氛围太好,不小心没分寸地上头了吧。
以后必须要藏好自己的心思,不能让他察觉。
如果真的喜欢,等上三年又算什么。
程半梨胡乱想了很多,努力回忆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秦燃的,可在酒精的作用下,大脑被麻痹,思维变得越来越迟钝。
最后也没能给这段乱麻一样的感情,理出个头绪来。
还有程志即将结婚那件事,她似乎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在乎。
酒精渐渐模糊了理智,也让她被努力藏好的真正情绪,彻底暴露了出来。
她以后……再也没有家了啊。
其他朋友看程半梨心情不好,也没多问什么,就陪着她一起喝酒。
凌晨散场的时候,程半梨喝得烂醉如泥。
唐婧调出程半梨的通讯录,看到好几个来自陌生号码的未接电话。
紧接着,她就被通讯录里的“豌豆公主”给吸引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好像是板栗的表弟。
不知道他现在还住不住在程半梨家,唐婧试探地拨了过去。
大半夜突然打过去的电话,那边却几乎秒接,低沉的声音带着担忧,“怎么了?”
“你好,你是板栗的表弟对吧?板栗喝醉了,你方便过来接她一下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先带她去我家过夜。”
那边顿了两秒,似乎是没想到打电话的人并不是程半梨,不过很快就回过神应下,“地址在哪?”
“还是上次那家酒吧,你一进来就能看到我们。”
“知道了。”
挂断电话,唐婧和其他人转移到酒吧门口的卡座,没喝醉的人负责照顾醉鬼,打电话一个个叫人来接。
程半梨喝醉了之后倒是安静得很,靠进柔软的沙发里,闭上眼睡得很香。
唐婧跟左边的男朋友聊着天,同时时刻注意着右边的程半梨。
没过多久,酒吧贴满花哨贴纸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冷风灌入。
唐婧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推门的是一道清瘦颀长的年轻身影,穿着一身黑,站在寂静和喧闹的分界线上,黑暗中的剪影很好看。
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他的视线精准地停留在他们这边的卡座。准确地来说,是停留在某个人身上。
少年身上还挟着外面的寒气,迈开长腿走进来。
他熟练地脱下带着自己体温的外套,将沙发上醉醺醺的程半梨裹了进去,拉上拉链。
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程半梨主动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脖子,还亲昵地蹭了蹭。
借着酒吧里晦暗的灯光,唐婧勉强看清少年的长相轮廓,认出他就是程半梨的表弟,“麻烦你送板栗回家,板栗她今天心情不太好,不小心喝多了。”
秦燃冷淡地对唐婧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程半梨的手机放进兜里,然后就将她打横抱起,离开了嘈杂躁动的酒吧。
他走后老远,唐婧还在出神地看向他离开的方向,耳垂忽然一疼,被身边的男朋友咬了一下,含混不悦的嗓音响在耳边,“看上小帅哥了?”
唐婧推了他一把,“什么啊,我是在想事情。”
“什么事?”
“板栗的事,不方便告诉你。”
刚才唐婧看到,那个高挑少年抱着程半梨走出酒吧,刚打开门,怀里的少女似是被冷风吹到缩了下脖子,那少年立马调整了外套衣领,把她的下巴和脖子也藏进外套里。
动作无比熟练,像是早已做过无数次。
禁忌感,十五岁,老父亲一样宠着她……靠,板栗喜欢的人不会是她表弟吧??
唐婧差点被自己的猜测吓得魂都没了,本想拿起杯子喝一杯饮料,结果手摇摇晃晃拿不稳,全洒在桌上了。
他们一块玩的朋友里面,不乏有暗恋程半梨的,见她被一个陌生男生接走,纷纷不服气地向唐婧打探情况。
唐婧还没摸清程半梨对她表弟的感情,没敢多说,三言两语搪塞回去。
-
回到小区,秦燃扶着程半梨下车,刷卡进去。
别墅区空旷安静,冷冽的夜风迎面而来。两旁路灯洒下暖黄的光,照在青石板路上,能看到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飘动。
刚走出去没几步,程半梨就开始耍小性子,嘟着嘴巴站在原地不肯走。
“怎么了?”秦燃站在她面前,正好挡住风吹来的方向,黑色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他的外套给了程半梨,现在自己身上只穿了件灰白色的薄毛衣,身形瘦削而单薄。
程半梨撇了撇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娇滴滴道:“腿好酸,不想走。”她下午逛了一下午,难免腿酸。
听到她这么说,秦燃弯下腰,准备继续像刚才那样打横抱着她。
结果刚抱起来,她就开始在半空中蹬腿挣扎,“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秦燃被她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将她稳稳地放回地上,“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姑娘双手抱臂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睫毛纤长蜷曲,眉头皱起,“我不要这样抱。”
“那我背你。”
她的头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脸写满了抗拒,“不要。”
“那怎么办?”秦燃没了其他办法,微弯下腰和她的视线平齐,轻声问。
他依然挡在她面前,蓬松的短发被身后的风吹得有点乱,嗓音低磁温柔。
小姑娘小巧的鼻尖被冻得泛红,琥珀色瞳仁清澈干净,声音听起来软糯糯的,带着轻微的鼻音,莫名有几分可怜的意味,“抱抱。”
她举高双臂往前伸,原地踮了踮脚,像个向长辈撒娇的小孩。
秦燃想了想,试探地将双手放在她腋下,低声问:“这样?”
“嗯,嗯。”程半梨用力点头,语气活泼了很多,证明他答对了。
秦燃手臂和核心收紧用力,轻而易举地将她托了起来,双脚离开地面。
正在他决定就这么一路举着她回家的时候,被他举在身前的人忽然有了动作——双手双脚一齐缠抱过来,像小考拉抱住树干那样,紧紧抱住了他。
腰和脖子被同时圈住,秦燃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停滞。
喝醉了的人毫无理智可言,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高大的“树干”,用侧脸轻轻蹭了蹭他的衣服,然后趴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秦燃凸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样亲密的姿势,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犹豫了半天,他只能一只手握着她的膝盖,另一只手托在她后背,防止她摔下去。
他动作迟缓地迈出第一步。
程半梨胳膊抱得紧,秦燃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气。
但这样也有好处,能控制他把注意力放在脖子附近,不去想其他的。
秦燃看了眼睡在自己肩头的少女,双颊酡红,垂下的眼睫轻微地颤动,唇角抿直,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
他深呼吸两下,平复下自己过快的心跳,强自镇定地抱着她往前走。
来到程家外面,秦燃却意外地发现别墅里亮着灯。
这个时间刘姨肯定已经回家了,那么里面的人只可能是程志,说不定还有他另外的家人。
想到程半梨现在的状态,秦燃略一思忖,脚下调转方向,带着她回了自己家。
打开客厅的灯,秦燃走到沙发旁边,努力把缠在自己身上的黏人的“小考拉”扯下来,让她平躺在沙发上,帮她脱了鞋,又细心地帮她盖上薄毯。
做完这一切,他才返回玄关处换拖鞋。
秦燃进厨房煮上醒酒汤,出来看到沙发上的少女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眼看着就要掉下来,连忙过去托住她的后背,扶着她躺回去。
等待醒酒汤煮好的这段时间,因为程半梨睡得不老实,总是翻来覆去地打滚,秦燃只能一直待在沙发旁。
每次她快要摔下来,都会被他及时用手臂挡住。
后来秦燃干脆直接坐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手肘搭着曲起的膝盖,另一条笔直的长腿随意地向前伸展。
少年掀起薄薄的眼皮,浅棕色眼瞳在灯光下显得温柔,很专注地侧首盯着沙发上的人看。
他今天过得很不好。
因为他的病又复发了。
早晨他本来打算去格斗馆,补上昨天没来得及的练习。可热身的时候就被教练看出了他的不在状态,根本没办法进行练习。
回家后他尝试过做题,看电视,看书,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一整天,从早到晚,做什么都魂不守舍。
像上次发病时一样,他的全副心神都被某个人的身影所占据,完全无法凝聚注意力。
迫切想要见她的渴望时时刻刻折磨着他,好似有人拿着钝刀子在心尖上划出伤口,滞涩的疼痛绵延不绝。
即便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他也依然觉得心悸胸闷,整个人好似被架在火炉上炙烤,喉咙发干,肌肤滚烫,体温高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秦燃这次并没有看到关于紫藤花的幻觉,可这次的病症丝毫不比上次来得轻。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徒劳地坐在卧室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后来,他突然接到程半梨的手机打来的电话。得知她在外面喝醉,顾不得想其他的事,立刻下楼冲了出去。
他匆匆抵达酒吧,这场来势汹汹的怪病,却在见到程半梨的顷刻间消失痊愈。
仿佛他生这么一场病,只是为了逼迫自己去见她,和她待在一起。
只有和她待在一起,他才能维持一段时间的正常生活。不然就会陷入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状态。
秦燃终于明白,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他的解药不是程半梨身上的香气,而是她本人。
他的病因——真正的“过敏原”也是她,而不是单纯的紫藤花香,所以那些洗浴用品并不能引起他的任何反应。
只是因为紫藤花的香气和程半梨长久地绑定在一起,有她出现的地方,就一定有紫藤花香。
所以才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受了紫藤花的蛊惑,才会出现一系列奇怪的症状。
原来一直以来,让他渴望痴迷、让他夜不能寐的,从来都不是紫藤花香,而是拥有着花香的少女。
昨天一次短暂的偶然,程半梨身上沾染了另外的气息,终于将他从那场、自十三岁起便一直在梦到的紫藤树幻境中解脱出来。
却又让他立刻陷入另一场更加盛大诡谲的漩涡。他不停往下坠落,不知道这场对她的极致沉迷和痴念将会持续多久。
或许——
他的病症不应该叫“紫藤花症候群”,而应该命名为“程半梨症候群”,才更为贴切。
作者有话要说: 【小燃的痴汉日记】
17年12月5日
天气阴
今天喝醉的姐姐主动求抱抱,我抱了她,还看了很久她的睡颜,心满意足。
她真的好可爱。
喜欢死了。
2("陪我看月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