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婆媳初会面

    几天觉睡的她浑身酸疼，席梦思床太软了。她从小到大习惯睡硬板床。不像兴旺和猪一样，走哪都睡的香。她不知道兴旺咋当干部呢？还是党员？大儿媳妇和亲家母的脸色就那好看？还待在那里不走？一点血性都没有。她这样胡思乱想着，有一天上完厕所往起站时头晕了，差点摔倒。那天一天她都乏困无力，做饭洗碗时都在硬撑，炒菜放调料都不知道放了些啥？天虎饿了回来时她饭都盛不了。店里忙天虎吃了两口觉得难以下咽，大声吼叫着她盐和醋放多了。

    她是半夜发烧的，高烧让她胡言乱语，大声呻吟着。天虎还不在，她来了天虎很少晚上在家睡觉，说是去朋友那里了。她害怕烧到天明出大事，忙给天虎打电话了。她觉得自己真没用，跑到这里给天虎添麻烦来了。天虎时间不长就跑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穿黑裙子的戴眼镜女孩，亭亭玉立气质文雅。走到床前她才发现那是大娟，她在城关中学当老师，平时很少回去。

    “姨！”大娟急切的用手摸她的额头，她的手小巧玲珑，冰凉光滑的像绸缎。

    民办教师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大娟，活脱脱杏花年轻时的模子，漂亮的让人心跳，皮肤白嫩的像刚出锅的豆腐。她闭上了眼睛，杏花那些丑事就像一道道闪电在她心里亮起，女儿会和她一样吗？

    医院不远，天虎背着她前面跑，大娟后面拿着她的衣服和水杯追。城市依然喧嚣，夏天来了生命到处旺盛生长，蔓延。一辆出租车追上他们，天虎跑累了，就都坐上了车。

    “老嫂子好福气啊！儿子媳妇多孝顺。”黑胖的中年司机师傅羡慕道。

    民办教师无力的给他笑笑，她冷成一团。大娟用外套盖住她的胸口，让她的头倒在自己怀里，用两个食指按摩她的太阳穴。民办教师感动了，有这样个女儿多好。儿子虽好可太粗糙，哪有女儿贴心温暖？

    急救室就在候诊室旁边，急救医生慌慌张张从厕所里跑出来了，他说自己刚蹲下，这两天都是肠胃感染者，忙的屁股冒烟。医生一边检查护士一边把吊瓶的支架往跟前挪。果然也是肠胃感染了，得吊几天点滴。“夏天到了吃啥要注意，不吃发霉的瓜果，不吃过夜的饭菜。个人也要勤洗手刷牙…”护士边扎针边嘱咐。

    民办教师的病房里还有一个人，是和婆婆打架了的年轻媳妇，被婆婆用饭勺子挖破了脑袋，缝了好几针。她边疼的哼哼边骂一旁给她擦脸的老公，那小伙子脾气好，总是笑嘻嘻的不恼。民办教师慢慢睡着了，大娟让天虎赶紧回去睡觉，他明天还要起早拉货。放暑假了，她没事了。

    病床上的日子难熬，可伺候病人的日子更难受。一会要喝一会要拉，一会要翻身一会要躺平，有的还哭的不行。陪床的的满脸堆笑小心翼翼伺候，谁让人家是病人呢？都是些琐碎而枯燥的活，考验人的耐力和爱心。民办教师这几天就如此，她本来就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了，挖空心思折腾人。天虎早跑了，现在是兴旺在她跟前呢。兴旺是个猴性子，坐不住，老想出去抽烟透气。一眼没看就出了医院去街道上逛一圈。民办教师气坏了，再骂也不顶用。骂了一辈子，他脸成了城墙。大娟不停的来，一开始民办教师还支她走，最后兴旺老靠不住，她就不再撵她走了。

    大娟说话声音甜美，每个字都有温度，让人很暖心。民办教师记得她小时候可是个假小子，爱说脏话爱骂人。她走路轻手轻脚，不弄出一点声音。民办教师喜欢让她擦脸，毛巾的温度刚好，擦的力度恰到好处，像按摩一样舒服，眼角，鼻孔，耳眼，脖子后面一一抚过。更感动的在后面，她每次大解时间特别长，得有个人专门站在跟前举高吊瓶。兴旺捂紧鼻子，不停催她快点，越催她越拉不出来，憋的满脸通红。她爆粗口了，这他妈是自己的男人吗？大娟陪了她几次，从来不催，像一只猫咪乖巧的站在跟前。这刻她对大娟印象大变，这女子有孝心，尊重老人。看看那个大儿媳妇，不是养活老子的主。大娟还有个好处，不说家长里短的闲话，说学校里的事，说学生。这投了民办教师的心，她最关注的就是这些。

    出院那天的下午，大娟给她拿了条黑裙子和件红短袖，都是潮牌子。红短袖还可以，黑裙子太短了，她一直没这样穿过，扭捏着不动。大娟把病房的窗推开，这是二楼，邻着一个小广场，下面的大妈们在跳舞。

    “你看城里退休了的老太太，她们穿啥？”

    五点钟的太阳把人影拉长了，风从大马路上吹过来，周围的树叶抖动起来，空气中的热浪慢慢退着，穿的花花绿绿的大妈们露着胖瘦不一白花花的大腿正在兴高采烈的扭腰摆胯，前面的黑长音箱放出震天响的舞曲。

    民办教师盯着领舞的大妈一眼不眨，她就穿的红短袖黑裙子，看样子60岁了，身材不错。她的舞姿优美，动作轻盈，犹如只红黑天鹅。她觉得自己的身材不输于她，跳起舞来也会很美。

    走出病房的那刻她头发晕，睡了几天走路也不稳了。天虎和大娟一人一边扶着她，一步一步的下楼梯。兴旺站的老远看着，他嫌她的黑裙子太短了，弯腰了能露出屁股蛋。

    他们在医院门口等车，天虎叫了个朋友的出租车。她要回去了，回村好好养身体。大娟取出一个裹的严实的小红包，让捎给她妈，说是营养品。出租车来了，民办教师和大娟的话还没说完，她有些舍不得大娟了，用右手摩挲她的头发，头发真柔顺，乌黑发亮。她掏出来500元给大娟，大娟不要，她生气了，坐上车一言不发。

    大娟嘤嘤哭了，蹲在地上，脑袋卡在双膝间，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也在车上哭了，哭的声音比和兴旺吵架时还大，哭的兴旺烦躁了：“都别哭了，街道上人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