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十七年的傀儡
现世。
回到现世的祖鸢，站在石头巷六楼的家中。
厨房里昏暗的灯光，映衬着他如雪的白发，更加的耀眼。
听到厨房半天没动静的潘姨，迅速走了进来，便看到了那双，与自己对视的血红眼眸。
沉默。
与潘焱一样的五官，长相，可发色与瞳孔，却是天差地别。
“你”
“你”
祖鸢和潘姨，不约而同说出了这个字，彼此之间的瞳孔，顿时瞪大。
楼下原本寂静的石头巷，这里马路狭窄，两边都是摊贩停放的自行车，雪糕筒，平日里都没什么车子来。
而现在，亮着红蓝两色警灯的警车，正排着队，扎堆往里行驶着。
已经离开石头巷至少两条街区的周大右，骑着他那破电驴，迎着风。
头盔下的双眼，有些模糊，湿润，可嘴角却忍不住的牵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警车，甚至是军绿色的卡车，纷纷驶入了石头巷，将潘家所处的居民楼包围了起来。
这是来抓人了。
身穿防弹衣，手握步枪的警察和士兵们，排着队，沿着楼梯不断向上。
楼体四周的管道，甚至是空调机下面，包围了密密麻麻的枪械，只要有人试图逃脱，就直接击毙。
祖鸢捅的篓子，除了逃离青湖精神病院，也无疑在南省的脸上，抽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那些人，不会放他活着的。
一个犯人，一个病人罢了。
外面如火如荼的行动着，六楼里面，祖鸢和潘姨，却紧张的对峙起来。
两人谁都没开口，但眼神交会之处，似有剑气纵横，刀光掠过。
老旧的墙壁上，突兀的出现了许多裂痕。
这些裂痕，像是蜘蛛吐的丝，结的网，开始向整个大楼蔓延。
祖鸢，动手了。
感受到空气中冰冷的杀意，他迅速俯下身子，惋惜，伸手。
弹指。
密密麻麻的诡异血线，浮现在右手食指的皮肤之上。
那些血线，成为了祖鸢手指的甲胄，也成为了操控祖鸢手指的蛊虫。
用力的一弹。
看似轻飘飘的弹指，却将面前的空气挤压，压缩。
浓厚的音爆声响起，音波伴随着能量四散出去，居民楼从六楼开始，直到三楼，所有的窗户应声炸裂。
无数玻璃碎片，落在了街道的地面上。
正在楼梯迅速向上的人们，也感受到大楼剧烈的摇晃，纷纷停下脚步，静观其变。
“先疏散居民！疏散居民！！！”
队长的对讲机里，传来领导的喊声。
抓捕一个患病的犯人，若是让无辜的居民陪葬，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队长将步枪夹在腋下，戴着黑手套的手掌迅速舞动，身后的队员们点头，纷纷开始敲响这栋居民楼的居民们。
楼体还在摇晃，许多居民纷纷从睡梦中醒来，惊呼着地震了。
刚打开门，就看见全副武装的警察和士兵们，开始缓慢的撤离。
而六楼，已经彻底打了起来。
祖鸢白眉紧皱，神情紧张。
先前弹过的右手食指，如往常一样，发挥它的威力之后便消散于风中。
这个女人
狭窄的房子里，墙壁上已经残破不堪。
祖鸢的右手，还剩下三根指头。
每次弹指，那被压缩的空气，夹杂着猩红的血气，犹如精准的炮弹，打在了墙体之上。
他当然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杀死眼前这个女人。
潘姨。
十几年，含辛茹苦带着潘焱长大的女人，从来都是如沐春风，甚至有些笨手笨脚的温柔形象。
可此刻的潘姨，披肩秀发无风自动，身形敏捷。
面对祖鸢的弹指，轻巧灵敏的躲开。
那双以往温柔的眼眸，此刻好像失去了魂魄，翻了完整的眼白。
眉心之间，隐约有着某种符号。
常年沾着春水的手掌，一边躲避着祖鸢的弹指，一边打出无数玄奥的符号。
符号即成，威力即现。
无风自起。
空气也成为了潘姨手中的宠儿，以她的手掌为模型，一个个掌印，同样打在了墙壁上。
裂了。
炸了。
溃了。
居民楼的六楼，在祖鸢的弹指和潘姨的掌印之下，炸成漫天的土块砖头，朝着下方掉去。
围绕在大楼下方的人们，纷纷躲起来，而那些无人操控的车辆，尽数被砸的凹陷进去。
“呵！我当是何人！居然能在这世界遇到！”
祖鸢的弹指不比潘姨的掌印，威力固然巨大，可用一根便少一根。
短暂的交战下来，祖鸢也发现，眼前这个潘姨，虽说和人类一样有着起伏的气息，可终究还是少了些什么。
一边冷声喝道，一边心里默念着阴阳血肉渡的心法。
片刻之后，整条右臂，便浮现了密密麻麻的血纹。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那是因为狮子知道，兔子没有后手。
在现世端掉青湖精神病院也好，在噬渊灭掉正刑狱正刑卫也罢，那些人，不过是祖鸢眼中的兔子而已。
可眼前的潘姨，却给祖鸢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所以祖鸢在面对之前敌人之时，那是能用手臂就不用手指，能动脚就不会抬腿。
兔子一死，它的血肉就会成为祖鸢新的补充。
可面对潘姨，祖鸢根本摸不清对方的实力，才会以一根一根手指的方式，进行试探。
不过
血纹已成，在血肉渡的功法之下，祖鸢的右臂，化为了修罗鬼手。
双脚发力，以肿胀成数倍大小的右臂挡于身前，将潘姨打出的玄奥掌印尽数格挡。
抓住了！
只剩三根手指的鬼手，依旧将潘姨牢牢的捏在手心。
强大的挤压之下，潘姨脸色潮红，嘴角忍不住流下了鲜血，可身子上，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战局转瞬结束，潘姨也不恋战，双眼再次一翻，眉心符号便消失。
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光，从眉心飘出，眼睁着打算朝着天际飞去。
潘姨的身子，已经被挤压破碎，化成了一粒粒的木屑和土渣。
看着飞走的白光，祖鸢眼疾手快，用残余的鬼手一挠，却只留下了点点星光。
祖鸢停手了。
他踩在摇摇欲坠的楼顶之上，看着面前不远处，潘姨尸身化成的木屑和土渣，冷笑一声。
“还真是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