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顾泽安神情没什么变化,仿佛早有所料。
他柔和地看着苏软。
“所以呢?”
苏软愣愣瞧着顾泽安,她觉得,顾泽安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顾泽安瞧着怔愣盯着自己的苏软,眉眼里带着深沉的笑意。
“是不是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顾泽安这样平静,倒让做足了准备的苏软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只能点了点头。
“嗯。”
顾泽安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没有去追问为什么,反而关心地问她。
“想好怎么应对傅霆深了吗?”
苏软说:“我和大哥商量好了,就说这个孩子是捐精得来的。”
顾泽安轻轻叹了口气,他帮苏软耳旁滑落的发丝挽回去。
“苏靳在商场上运筹帷幄,有几分本事。遇到感情上的事情,就有些想当然了。”
苏软不解,“这样不好吗?”
“好自然是好。”
顾泽安看着她,认真地问。
“但是,软软,以你对傅霆深的了解,你觉得他会信吗?”
苏软一愣。
她一心只想着要瞒着傅霆深,觉得给孩子找一个合理的出身就可以,却忘了以傅霆深多疑的性格,一定会对这个孩子的来历产生怀疑。
毕竟,她怀孕的时间与傅霆深把她囚禁在f国的时间如此重叠。
就算傅霆深现在不会怀疑,等孩子大了,长相上如果与傅霆深有几分相似,也难保不会引起他的疑心。
苏软手指不由得搭落在小腹上。
难道,非得给孩子找一个名义上的父亲不可吗?
顾泽安看着陷入沉思的苏软,垂了垂眼眸,将眼底复杂的情绪掩去。
如果现在说,他愿意成为孩子名义上的父亲,苏软恐怕不会答应。
不然她也不会在知道自己怀孕后,刻意疏远他。
有些事,需要图图徐之,不能着急。
顾泽安主动绕开这个话题。
“软软,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应该不止这一件事要说吧。”
苏软突然觉得自己在顾泽安面前像个透明人一样,什么都瞒不住。
她只好将傅霆深失忆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泽安皱皱眉头。
“是真的失忆?”
“文飞白老先生帮他查过了,脉象骗不了人。”
苏软怕顾泽安多想,没说自己跟了傅霆深三年,对他这三年的脉象情况了若指掌。
傅霆深头疼发作时的脉象,与三年前情绪跌至低谷时的脉象,非常像。
顾泽安惊讶道:“你请到了文老?”
“不是我请到的。”
说到文老,苏软有些郁闷的心情好上许多。
“泽安哥,你还记得咱们上次出去逛街,盛欣然侮辱国医推拿师,我反驳她,然后有位老先生带头鼓掌吗?”
“那位老先生是文老?”
“嗯!”
苏软将苏靳找林院帮忙给傅霆深看病,文老不请自来,还收她做徒弟的事情仔仔细细跟顾泽安说了一遍。
提起文老收自己做徒弟的时候,苏软跟孩子得了梦寐以求的糖果一样,眼睛里闪烁着开心兴奋的光芒。
“泽安哥,我真的没想到文老会收我当徒弟,跟做梦一样。”
顾泽安抬手揉揉苏软的柔软的发,笑着说。
“软软是最棒的。”
苏软两眼弯弯。
“泽安哥在我心里也是最棒的。”
顾泽安眸色微沉。
他不止想成为她心里最棒的,还想成为她心里的唯一。
“既然文老给你布置了任务,要你帮傅霆深恢复记忆,你就放心帮傅霆深看病,不用担心我。”
苏软看着顾泽安,眼神里充满了歉意。
“对不起,泽安哥。”
顾泽安垂在膝盖上的手指始终紧紧蜷着。
“软软,在你心里,傅霆深只是一个病人,是不是?”
苏软用力点头。
“那便不需要道歉。”
顾泽安说着弯起唇角,墨蓝色的眼睛仿佛遥远的星辰在夜空闪烁,眸光依旧柔和清亮,暖意却难以抵达人心。
苏软感激的看着顾泽安。
“谢谢你,泽安哥。”
挂在心头的两件大事都跟顾泽安交代清楚,苏软重重松了一口气。
没有注意到顾泽安那双眸光柔和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忧郁。
如同层层叠叠的云层在远处翻滚,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与沉重。
两人又在药房里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话,天色渐暗,才起身离开。
进客厅的时候,正遇上要走的傅霆深。
傅霆深看着有说有笑一前一后走进来的苏软和顾泽安,心里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爪子狠狠揪了几下。
他把汹涌如潮的醋意妒火强压下去,主动走到苏软身旁,放柔声音。
“阿软,明天我派人来接你?”
“不必。”
苏软早就打算好了。
与其她来回跑,不如让傅霆深折腾。
“你的药一天要吃两次,早八点,晚八点,每天准时来我这里报道。”
“从明天开始,每两天针灸一次,早晨吃完药半个小时后施针。”
“药钱和诊费我会列个详细的单子给你,一天一结,恕不拖欠。”
苏软朝着傅霆深竖起两根手指。
“最多两个月,两个月后如果傅总还是无法恢复记忆,麻烦另请高明。”
她现在怀孕时间大约一个半月,两个月后肚子就显怀了。
不想让傅霆深起疑,就得尽量远离他。
傅霆深不知道苏软心里的盘算,他只从苏软这段冷漠的话里得出一个信息。
从明天起,他每天都可以见到阿软。
因为看到苏软和顾泽安亲密举动而难受慌乱的心情瞬间雨过天晴。
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兴奋。
“好,我一定准时过来。”
沉哑的嗓音听起来格外轻松愉悦。
苏软不愿跟傅霆深多待。
自从有了傅霆深跟盛欣然在一起是为了复仇的猜测,再看到他,心里总是乱糟糟的。
她主动让开路。
“不送。”
傅霆深还想再跟苏软多说几句话,顾泽安冷眸看向他。
“傅总不怕冷,喜欢大门口吹着冷风聊天,可以再往外走走,不要挡别人的路。”
跟配合顾泽安似的,苏软突然鼻子一痒,轻轻打了个喷嚏。
顾泽安皱起眉头,牵住苏软的手腕带她进屋。
苏软抬脚瞬间,肩头一沉,傅霆深将外套搭在了她的肩头。
曾经无比熟悉的清洌雪松香淡淡萦绕在鼻头。
苏软肚子里顿时一阵翻涌,她甩开顾泽安,冲进一楼的卫生间。
“阿软!”
傅霆深满目担心,想要追过去。
顾泽安捡起滑落在地上的外套甩进傅霆深怀里,挡住他的去路。
墨蓝的眼眸如同锐利的剑锋破开深海冰层,与那双沉稳而冷酷不带一丝温情的漆黑眼睛撞在一起。
“傅总,既然想要通过放手来证明自己的爱,最好不要半途反悔。”
傅霆深皱起眉头。
“小顾总,有话直说,我没心情跟你玩猜谜的游戏。”
顾泽安冷冷看着傅霆深。
“傅总既然没心情玩猜谜游戏,那不如想一想,一个月前,主动提出和软软办理离婚手续的自己,是什么想法。”
言罢,挥袖离去。
l城的冬季,寒气里带着湿意,跟着风卷进衣领里,刺骨入髓。
傅霆深看着手中的外套。
仅仅是在苏软肩头披了一下,便已沾染上独属于她的香气。
原来自己当初还为爱选择过放手吗?
呵,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傅霆深将外套穿上,拢着领口深深地嗅了一口那淡淡的,仿佛是温暖的阳光一样的味道,眸底闪过一抹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痴迷。
一个月前的自己,和他什么关系?
他现在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