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离去
“我说了,下葬,抬棺材。”赵无极再次大喊出声,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送葬的队伍先是一愣,随后回过神来,他们这套班子说白了是为挣钱,主家人都发话了,他们自然无有不从。
“起!”
八个抬棺人熟练的绑好扎带,躬身弯腰,脚下发力,棺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抬起,他们都是壮年大汉,吃的就是这口饭。
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吹拉弹奏,丧乐响彻远近,赵无极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身披素衣麻布,步伐缓慢,脸上不见悲喜,没有表情。
在他的后面是赵老爷的棺材,一行乐队分列在抬棺人的两边,看他们神情极为卖力,想来应该是赵无极许诺的钱财不少。
再后面则是挚友亲朋,他们有的举着花圈,有的抛洒纸钱,因为来的太过匆忙,许多人不曾穿上白衣,这是细枝末节,不必深究。
“我们走吗?”高晶颖拉了拉黄小二的衣袖问道。
他凝眉向前望去,看到的是赵无极挺直的腰板和逐渐远去的背影,沉思许久,他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黄小二本想和这位世所罕见的先天灵体说上一说,聊上一聊,假如能收他做自己的徒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白水观时至今日,也只有他一个传人,万一他要是有所意外,道观岂不是断了传承?
难得看到这么好一个修道的苗子,他本不想放过,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选择离开。
赵无极的心中充满着仇恨,他为了报杀父之仇,哪怕刀山火海也会一往无前。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黄小二最终选择了离开,他不想他的徒弟和他一样,生活在仇恨之中。
仇恨这个东西,说起来也谈不上好坏,它能使人有目标,可同样的,它也会让人迷失自我,凡事都有两面性,不能过于武断。
思考许久,黄小二临行之际,忽然折返,他拿过一块白布,抄起桌子上用来写挽联的笔墨,奋笔疾书,写的龙飞凤舞。
一炷香过后,他长叹一口气,把白布送到了仆人的手中,说道,“把这个交给你家少爷。”
做完这一切,他拉着高晶颖的手离开了赵府,这次他没有回头,走的很快。
两个人没有前往酒楼或者客栈,他们联袂来到了西边集市,想要买一辆马车用作赶路,虽说黄小二是紫气巅峰境界的真人,可以凌空飞渡,不要忘了,还有女孩子在这里呢,她的修为可算不上多高。
“你在白布上写的是什么?”高晶颖有些好奇的问道。
黄小二轻轻一笑,叹了口气说道,“是一个运气的法门,很普通的那种,算是入道的基础吧。”
写下这篇法门之前,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玄心决”自然是不能留下的,只有正式收为弟子的人才能传授。
“哦。”高晶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按照他的天赋,就算是普通法门,想必也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对于这个说法,黄小二是认同的,“且看他日吧。”
高晶颖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想起了一件事,当即沉声问道,“你那天写给赵彦的玄心决。”
“哈哈哈,这件事情啊!”黄小二摸了摸额头,嘴角露出不可捉摸的微笑。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高晶颖哪里还不明白,嬉笑着说道,“玄心决是假的啊?那你还特意返身销毁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不这样做,赵彦怎么会认为是真的呢?而且也不全是假的,我只是在几个关键点上改动了几个字罢了。”黄小二镇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饶是谁都知道,修道一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哪怕是一个错误点,就很有可能走火入魔。
经典古籍都是前人经过无数次推算演变而来的,可以说都是呕心沥血之作。
“不得了,赵彦这下要吃大苦头了。”高晶颖眉目流转,眼中饱含笑意。
来到了马市,这里的马匹算不上太多,说到底,所处的地界不过是个小城镇,自然不会有许多物品供给挑选。
一路走过,马匹大多营养不良,说是皮包骨头都有些夸赞的味道,更多的都是连路都站不稳的老马。
“大爷,马市的马都不喂草料吗?”黄小二来到一处店家前开口问道。
店主是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汉子,他满脸胡须,朝天的酒糟鼻格外醒目,只见他叹了口气说道,“前方战事未停,这都是些负伤退下来的战马,因为伤势太过严重,已经上不得前线,被贩卖到这里后差不多当作垃圾处理。”
“啊?那它们的结局会怎么样?”高晶颖闻言惊呼出声。
“好一点的被人买走当坐骑,再者就是买去拉货当马车,最差就是杀了吃肉,不过看它们皮包骨头,想来就算宰杀也没多少油水。”店主摇了摇头,他虽然从事贩卖马匹的生意,但眉宇间还有些同情的神色。
俗话说无奸不商,最讲究利益的就是商人,可也不尽然,不能把天下人都想成是一个模样。
黄小二知道存在就是有道理,既然马匹的生意存在,就说明有存在的必要,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来买马。
当下也不再迟疑,开始审视马厩里的马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匹黄鬃马,原本这应该是耐力与速度俱齐的品种,奈何这匹马的前腿受了重伤,别说奔驰,就是连平稳走路都成了困难。
他自然不会去买这种无多大用处的马,人确实是要有爱心的,可也不是毫无休止的泛滥,做好事前先问问自己有多少能力,凡事要量力而行。
至少现在来说,黄小二的口袋比脸还干净,说起来,这次买马的钱还是高晶颖出。
老是让女孩子付钱,他的老脸有些挂不住,可惜的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又走了几步路,他在一匹小棕马的面前停了下来,直觉告诉他这匹马似乎有所不同,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
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
对于畜牧一事,他无有涉猎,自然不能去做那不懂装懂,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虚心请教,恰好此时店主也跟了过来,他便拱手发问,“请问老板,我看这匹马身上没有什么伤痕,长的也还算俊俏,为什么分在老弱病残的马厩里?”
其实这里的马也被分为了三六九等,每一个马厩对应着不同的价钱,眼下这匹小棕马就被放置在了或是瘸腿或是瞎眼的马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