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回到自己房间的纪云烟，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身子不由感到一冷，一股莫名的疲惫感袭遍全身。她一头栽在床上，连衣服都没脱，就那样和衣仰躺着，美丽的双眼直盯着头上的天花板发呆。
今晚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超出了她的心里承受之重。她不在乎赵天荣的“半出轨”，但他那句指责的话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一直在她的耳边回荡——“她从来就没爱过我！以前爱的是江凌寒，现在爱的是她那个心肝宝贝——杨诗雨……”
难道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对杨诗雨的宠爱真的过了头，才让赵天荣如此的怨恨吗？本来在医院的休闲区吹了好几个小时的冷风，纪云烟无数次地说服自己，对杨诗雨只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并没有其它的感情掺杂。谁知道，好不容易才给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又让赵天荣的一句话给彻底击碎了。她痛苦地闭上双眼，期望睡上一觉以后，可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之脑后。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时，耳边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v信提示音。原来已经是零点整，又是新的一年了。
纪云烟打开手机，先点开杨诗雨的v信来看——云姨，新年快乐！愿往后的每一天，我都能常伴您身边。
纪云烟心头一暖，又点开赵飞翔的一看——妈，新年快乐！我永远爱您！
杨诗雨与赵飞翔的信息都很简短，但却让纪云烟暖入心坎，这俩个人都是她现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给杨诗雨和赵飞翔回复后，纪云烟又给自己的父母发了拜年信息，再给自己的一些知己好友，和合作伙伴，以及凌云集团的重要客户一一回复了新年祝福语。
这时，赵天荣的信息来了:“云烟，新年快乐！原谅我这次好吗？我要与你白头偕老，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很爱你！”
纪云烟默默看着那几行字发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对赵天荣没有爱，但二十年的夫妻，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岂能说断就断？深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终究还是没有回复。
在这个特别的除夕夜，无论是纪云烟、赵天荣、杨诗雨还是赵飞翔，每个人都各怀着心事，事事纠结痛心，仿佛都被困在那太虚幻境中的孽海情天，找不到出路！
大年初一的中午时分，纪云烟昏昏沉沉地被张妈叫醒:“太太，太太，起来了！”
纪云烟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好重，竟有睁不开的感觉，而且头痛欲裂，让她根本就不想醒来。
“几点了？”纪云烟随意问了一声，只想继续睡过去。
“太太，不要睡了，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您病了，早上先生请了陈医生过来帮您看了一下，说可能是着凉感冒。您要先起来吃点东西，吃药才不会伤胃。”
“我什么都不想吃，我只想睡觉！”纪云烟只觉得头上似有千斤重，让她抬都抬不起来。
“不行，太太，您正在发高烧，不吃药是不行的。我熬了小米粥，您多少吃点垫底，才能吃药啊！”张妈也不管纪云烟同不同意，边说边把她的枕头托高，再把纪云烟横抱起来，让她半靠在埑高的枕头上。又从洗手间拿来湿毛巾，横向折叠成长条形，放在纪云烟的额头上，试图让纪云烟能稍微清醒一点。
冷毛巾放在滚烫的额头上，果然让纪云烟觉得凉快很多，人也瞬间清醒了不少。又微微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她硬撑着头重脚轻的身子，到洗手间刷牙洗脸，又打起精神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才走出来坐在床边，喝着张妈特别熬得浓浓的小米粥。
“诗雨那边，您有送饭菜过去吗？”纪云烟边吃边问。
“有的，我煮好了让阿杰送过去的。我没亲自送去，因为您在发烧，我不放心。不过……”张妈想要说什么，却又迟疑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该不该说。
“张妈，有话直说，不要紧，什么都不要瞒我。”纪云烟向张妈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继续低头喝着碗里的粥。
得到纪云烟的首肯，张妈就大胆接着往下说:“阿杰说少奶奶胃口不佳，早上和中午送过去的饭菜几乎都没动。我觉得有可能是少奶奶听到阿杰说您发烧了，所以才心情不好的。”
“我发烧和诗雨的心情有关系吗？”纪云烟不解地问。
张妈看了看纪云烟那张迷煞人的美丽容颜，终于鼓足勇气，说出心中多时的担忧:“太太，难道您都没发现，少奶奶看您的眼神不一样吗？”
“这是什么意思？”纪云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妈不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主题:“太太，我已经好几次看到少奶奶瞧您的眼神不单纯，她看您的眼神和表情，和以前江凌寒小姐看您是一模一样的。”
“咣当”一声，是不锈钢汤匙重重撞击碗底的声响，原本坐在床边的纪云烟一下子站了起来，望向张妈的那双大眼睛满是不敢置信:“什么？这是真的？还是只是您的猜测？”
“原本我还只是猜测，所以一直不敢告诉您。可是，最近看少奶奶不顾生命危险为您连挡俩枪。今天您发烧没有去医院，少奶奶就担心得吃不下去，可见她已经爱您至深了。太太，少奶奶看您的眼神那么明显，您真的都没注意到吗？”
“我一直没留意，也从来不敢往那方面想过啊！好了，张妈，等下我吃完药，您就出去吧！我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纪云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从昨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和赵天荣的半出轨，再到张妈的一语惊醒梦中人，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彻底击垮了她最后那道自以为是的防线。原来，她一向自以为亲如母女的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变质了。难道自己宠爱杨诗雨，真的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吗？如果张妈说的话是真的，这是怎样的一段孽缘啊！以后自己又该如何与杨诗雨相处呢？她要怎么做，才能化危机于无形？她又该怎么做，才能保住这个家的宁静幸福？
纪云烟越想越头痛，虽然服了药，还是觉得头昏脑涨，全身无力。本来还想着吃完药后，要到医院去一趟，但实在是撑不住病魔的肆虐，纪云烟只好又回到床上，脱下拖鞋，随意拉过被子盖上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纪云烟浑浑噩噩中，感觉有人握住了她右手，亲了亲她的手背:“云烟，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竟然起了那样荒唐的念头，你会生病都是我害的，我对不起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太爱你了，我不能没有你。”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原来是赵天荣。这些话纪云烟都听到了，但她不想睁开眼，她不想看到赵天荣，所以，她依然紧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我知道，我昨晚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我不敢要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看在飞翔的面子上，不要离开我们。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会留在赵家，都是为了飞翔才做的牺牲。云烟，我和飞翔都很爱你，求你不要离婚，不要离开我们……”赵天荣还在自顾自地忏悔着，纪云烟听到他提到赵飞翔，想到自己多年的忍耐，会委屈于这段无爱的婚姻，都是为了给赵飞翔一个完整的家，都是为了他能快乐幸福。可是，这样表面的看似快乐幸福的生活到底能维持多久？如果诗雨真的对她存了那样的心思，该怎么办？万一有一天，赵飞翔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该会怎样看待她这个妈妈？想到这，纪云烟一时触动心事，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一听到她出声，赵天荣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云烟，我知道你是醒的。你听我说，只要你不离婚，不离开这个家，我什么都依你。我不会再说杨诗雨任何不好听的话惹你生气了，也不会再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好吗？”
赵天荣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可是纪云烟根本不领情，她把赵天荣的手狠狠地甩开，冷冷地开口:“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云烟，我……”
“出去！”纪云烟生气地提高了音量！赵天荣知道再说下去，纪云烟只会对他更加不满，纵使捨不得离开，也无可奈何。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等下让张妈把晚餐端上来。”
纪云烟没有回答，依旧紧闭着双眼。她感觉很累，一点都不想醒来，面对这已偏离轨道的一切事物。
恍恍惚惚中感觉又有人走了进来，纪云烟以为是赵天荣去而复返，她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还是闭眼假寐。突然，她的手再次被人握住了，只不过，握住她的这双手光滑如玉，手感柔软舒服。
一丝疑惑的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这时杨诗雨的声音响了起来:“云姨，您昨晚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天时间就变成这样了，您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是啊！妈，您不知道诗雨有多担心您，她一整天都没胃口吃饭，一直喊着要回来看您。”
一听这话，纪云烟当然不可能再装睡，微微睁开半睡半醒的朦胧双眼，看向杨诗雨与赵飞翔，只见俩人都是一脸掩饰不住的焦急关切之色。再看到杨诗雨才一天不见，就憔悴不少。心里一软，本想安慰几句，可一想起张妈的话，还是故作生气面向杨诗雨，把脸一沉:“你不要命是吗？你的伤口还没完全痊愈，这样用力走动，万一扯到伤口出血怎么办？”
“云姨，可是我就是好……担……”杨诗雨看到纪云烟一脸的不高兴，心里觉得有点委屈，还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
可惜，纪云烟一点都不想听，没等她说完，就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这不过是受了点风寒，有点小发烧而已，休息下就好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纪云烟说完又转而面向赵飞翔，生气地下起了逐客令:“飞翔，你也真是的，难道你不知道诗雨伤口还没完全痊愈吗？你就这样带她出来，万一感染怎么办？你们赶快回医院去，马上就回去！”
“妈，您先别急。刚才在楼下遇到张妈，她说您还没吃晚餐，她要帮您下碗易消化的面条。诗雨一整天也没怎么吃，就让她在这里陪您吃完面条，我们就回去，好吗？”赵飞翔赶紧说着体贴话，希望纪云烟不要一下子就赶他们走。
“不用了！我在发烧，风寒是会传染的，诗雨现在没有抵抗力，绝对不能留在这。回去！”纪云烟一脸的冰霜，语气冷到不能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