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未照耀的荣光
“那是因为，你愿意接受传承，所以传承就成了你的共鸣，云栖，不要忧虑，共鸣其实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模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现在身处何地，或者在怎样的境遇，就像是流水蔓延过大地为溪，升腾为云，下落为雨，遇寒为冰，遇热又化为无形，但不管如何，那都是你。”
皇甫陵手中长剑散发的幽幽微光与天上的雷鸣交相辉映，漆黑的剑身此刻开始在空气中震荡，那嗡鸣声仿佛在述说着从遥远的过去至今，未照耀的荣光。
“这是？风雷剑？”
长剑特殊的震动，透过却邪，传递到张云栖的手臂上，身体也似乎被这股威势所牵引，能感受到自己的皮肤随着嗡鸣声的震动而微微发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内外交织。
这种气势，这种技艺，比白星晨乃至白星痕还要更为强烈！凝神屏气，张云栖盯着那嗡鸣声的长剑，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觉醒。
“毕竟作为最为基础的剑招招式，当年，我也是有所涉猎，看好了，云栖，风雷剑是这样用的！”
上行下效，皇甫陵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下意识之间，他居然模仿着第五枂的方式说话。
双剑相交。
刺剑式，拦剑式，崩剑式……
最为基础的二十招剑式，皇甫陵收敛着力道，用基础的招式给张云栖喂招。
乌云密布的天空，就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雷声如同霹雳，随着大雨倾盆在罩子上面，只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双剑交错在一起，剑光如电，剑尖上隐隐有火花飞溅，两人的身形如闪电一般，忽隐忽现，时而纵身跃起，时而陡然后退，宛如舞蹈般的翩翩起舞。
“基础的招式没有问题，但是徒有其型，玄气的运转上，有相当大的缺陷，云栖，记住了，《九天雷厄经》的玄气运转方式，与常规的功法有相当大的差别。雷属异木，修炼此功法，无论之前玄魄位于何处，都会自动移位至水行，以水养木。”
皇甫陵眼睛一闭一睁之间，雷光在其间闪烁。
“你现在只是经过第一道引雷锻身，第二次引雷开始，就会淬炼经脉，经脉之始，就是在水行·足太阳膀胱经，第一个玄穴就是眼侧的晴明穴，此为《九天雷厄经》玄气之始，你在还未适应之前，玄技的释放都要先经过此处。”
“雷自晴明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张云栖想起之前皇甫陵见面的第一句话，玄气流转，瞳孔带上了紫色的雷霆，心念一动，将玄印落在却邪阵法的中心，辅助玄气释放！
“玄印……当年我的一个遗憾，就是师傅作为最顶尖的玄阵师，我却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天赋，如今看到你，倒是释怀了。”
两人身形在雷域道场上交错穿梭，剑光交织成一片美丽的光影，双剑相交时发出的金属撞击声仿佛在这片雨夜中响彻天地。
“刚才就有所察觉，原来如此，看来老师后来最喜欢的弟子，应该就是你了，他把残天剑意都交给你了。”
“残天剑意……其实，后来师傅就没再收徒了，我应该是第二名弟子。”
张云栖想起那日造魄，隐约之间，师傅似乎将一道冲天的剑意留在自己的眉心，不过，自己后来不知为何从来都没有观察到这道剑意，甚至如果不是今日师兄提醒，甚至会忘了自己眉心还寄存着一道剑意！
皇甫陵闻言，剑势微不可查地一顿，随即又加快的节奏。
“云栖，你知道么？其实师傅并不会剑法。”
“关于这个事情，我还诧异了很久，当时我第一次去试炼塔之后，师傅就问我想要学习什么武器，由于以前的念想，就还是想用剑，师傅居然告诉我他不会，还让我去贡献阁去找。”
“因为残天剑意，剑意的存在，会干扰对剑的理解，但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虽然每个人的剑意都不尽相同，但关于剑本质的东西还是一样的。”
张云栖猛地一怔，倒是明白了为何《风雷剑》作为最基础的玄技，自己却这么久都无法掌握的原因！
“我不知道师傅是从什么地方获得的这道剑意，这道剑意肯定能帮助到他完成很多事情，但相对而言，也对他产生了影响，其实师傅擅用枪，所以也就没有去研究剑技。”
“难怪师兄你是使用的长枪，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那……岂不是说，我也与剑道无缘？”
“想要修炼剑技，常规的道路有两条，一条路就是参悟体内的这道剑意，让它彻底变成自己的，你现在体内的这道剑意，也绝对是顶尖的存在，四剑门和残剑遗迹的人，也未曾掌握过如此可怕的剑意！”
也不知道是否是张云栖的错觉，总感觉皇甫陵的身影像是淡了几分。
“而另外一条路，就是领悟出自己的剑意，但很显然，这要更加难，难几十倍不止，因为你现在体内的这道剑意，在无时无刻不影响着你，若是这剑意弱一点还好，在这么强的剑意下，想要再领悟出独属于自己的剑意，几乎不可能。”
“那师兄的意思是？”
“其实，剑意的本身，也算是一种命运的共鸣。共鸣从一方面来说，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痕迹，在天地之间，留下的属于命运的痕迹，于是所有受到感召的人，都会心生向往，沿着相似的痕迹前进，但具体而言又有所不同，或者应该说是一种影响罢，就像是猛虎于深山沉眠，他会放任弱小的动物肆意地在他的领地流窜，但如果有其他的猛兽靠近，那就是对山中之王的挑衅，猛虎就会从沉眠中苏醒。”
张云栖眉头微皱。
“皇甫师兄，莫非，你刚才说的什么少族长，真的没有开玩笑？”
皇甫陵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云栖，你记住，命运，即是万事万物的联系，而命运的共鸣，就是一个人与万事万物联系的总和。”
“这个说法，和师傅说的阵法倒是类似。”
“这天地，又何尝不是一种最为宏大的阵法呢？”
皇甫陵猛地加速，长剑挑开张云栖的却邪，一掌拍在张云栖的眉心！
“师兄！你这？”
张云栖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这一直以来没有进展的剑式，竟然在这一刻又有了新的见解，恍惚中，看到一道冲天的剑意，流转着无尽的剑道奥义。
手中的玄气沿着那种明悟自动释放，却邪开始阵阵嗡鸣，雷电在上面跳跃，就像是带着未照耀的荣光一般！
《风雷剑》释放成功！而且不同于一阶段与二阶段的程度，还带有一丝莫名的理解。
“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不过是用你我之间的共鸣，与剑意的共鸣进行了暂时的抵消，当你真正领悟剑意之后，我们还会在试炼塔相见的。”
皇甫陵脸上带着宽解的微笑，身体散发出点点符文，就像是不可阻挡的雪崩，开始了崩溃。
“师兄，我……”
“此事先不忙告诉师傅罢，得而复失，岂不是另一种伤害。”
“我会回来的。”
张云栖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没有悲伤的感觉，而是带着一种希望的释怀，就像是久在黑暗，重新看到阳光的那种释怀。
“我见玫瑰，于荆棘之上，云栖，我在此处等你，也不算寂寞了。”
话音刚落。
只余雷雨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