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对抗
“你！”严落恶狠狠地瞪着严君渊，“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柳哲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现在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你们还不放过他？是不是只要和我有关系的人，你们都不会放过？”
“你什么也没做错，但是你姓严，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你。”严君渊比魏晴狠多了，“要是柳哲威胁不到你了，我也不介意再加一个严司墨，你要不要和我赌一赌，如果你不听我的，我会让严司墨死得很难看。”
严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严司墨是你的儿子！”
一个父亲，竟然用自己的儿子去威胁另一个儿子，究竟要什么样的心肠才能做到如此狠绝？
“哈哈”严君渊却忽然大笑起来，“你呀你，怎么跟在你妈妈身边这么多年，性子还这样单纯？”
他掏出烟点了一支，吐出的烟雾顺着风飘向严落，严落躲开了，眉眼间都是嫌弃。
严峻眼冷哼一声：“没想到我还有儿子这么乖，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抽烟不酗酒，也不在外面乱来。”
“如果不是知道魏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要认为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妈妈，把你保护的很好。”
“可惜，她不是。不过今天爸爸给你上一课吧。”严君渊微眯着眼睛，神情严肃凌冽，这一瞬间，严落总算在他身上看到了严家当家人的气势。
“我有很多儿子，你和严司墨都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即便你们出了什么意外不在了，我也能立刻找到继承人，还是很乖很听话的继承人。”
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严君渊，让人觉得害怕，冷血无情的严君渊。
“当然，严司墨是我正房太太的儿子，这要是在古代，他就是嫡长子，而且他确实有能力有野心，严氏交给他，绝对不会比在我手里差，我也乐意看到严氏在他手里壮大。”
“但前提是，他要听话。”
他吸了一大口烟，之后将还剩下一半的烟掐灭，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向园子里的景致。
夏末的庭院依旧郁郁葱葱，并没有萧条之感。即便老爷子住去了疗养院，这里依旧被人打理得很好。
“如果他不听话，我也不介意少一个儿子。”
严落的身形晃了一下，即便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镇静了下来。
“你觉得你这样会得到真心吗？”
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严君渊笑得很大声，甚至表情也很愉悦：“真心？哈哈哈哈哈，我们这样的人家，最不需要的就是真心。反正我一招手，大把的人愿意在我面前卑躬屈膝，讨好卖乖。”
“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就是太容易对人真心了，也太过心软。”
他忽然饶有兴致地看着严落，眼神里有探究也有戏谑，看得严落极为不舒服。他不喜欢被严君渊这么看着，于是他侧了侧身，将脸朝向了另一边。
严君渊冷笑了一声，不咸不淡道：“你不是很讨厌严司墨吗？因为他对你产生了在你看来不该有的感情，一度让你觉得他很恶心，在他面前，你也从不掩饰你的厌恶。”
“可为什么，我的威胁对你还是有用呢？”
严落抿着嘴唇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既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倔强，眼神里透着不悦和躲闪。
他的反应取悦了严君渊，引得他“哈哈”大笑了两声。
“我的儿，你是因为太过善良，所以不想因为你让柳哲和严司墨受到伤害，还是在漫长的时光里，被严司墨对你的默默付出感动了，也对他产生了感情呢？”
严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将脖颈间的毛都竖了起来：“你不要胡说！”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对亲情有多么渴望，他不愿意他的出生只是魏晴想要进严家的手段，也不愿意他的存在只是魏晴为了巩固在严家地位的工具。
虽然现实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但直到被魏晴逼着和柳哲分手前，他心里其实还抱着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他即便对魏晴有很大的不满，却极少反抗她，至少明面上没有怎么反抗过她。
而严司墨，是严落那二十多年人生里，唯一一个给与了他亲情的人。
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表面上看起来不苟言笑，冷漠桀骜，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却是他可以依靠的唯一的亲人。
他会因为他想要去见柳哲，就帮他安排工作实习，还会怕他去实习不适应，专门找了冷从信同他作伴。
利用工作，让他去剧组见柳哲。
也会因为他不想去国外，帮他搞定魏晴。
会记得他的生日，送他昂贵的单反相机。
会帮他搞定他的两个表哥，也会帮他搞定想要找他麻烦的二房三房的堂兄弟。
这个哥哥，是快要将他溺亡的亲情这个深水死潭里的轻舟，将他打捞上岸。
让他不再只是魏晴的手段和工具。
所以即便嘴上没说，但在严落心里一直很看重严司墨这个哥哥，如果真要有个对比，那么严司墨在他的心里的份量应该是和柳哲一样的。
但是，某一天，他忽然发现这份他珍之重之的亲情其实只是他以为的亲情，严司墨根本就没有将他当弟弟，他所给与他的那些关心和关注，全都基于另外一种感情。
这才是让严落没办法接受的真正原因。
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得到亲情，一个也没有。
他的反应在严君渊意料之中：“就算有感情也没什么，反正你们之间又不会搞出孩子。我说了，只要严司墨老老实实结婚，生下孩子，你们两人要怎么搞，我不会管。”
耐心告罄，严君渊朝保镖招了招手，立刻走过来两名高大的黑衣人，一左一右站在严落身侧，架上了他的双臂。
“诶诶诶，干什么干什么？”严君渊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嘴里重新叼了一支烟，“他是我儿子，不是你们平时对付的那些人，把手给我放下来。”
“带下去看好了，随时等我通知。”严君渊说完又对严落道，“接下来的日子就暂时委屈一下你，不过你要知道，你现在的委屈是为了成全严司墨在严家不可动摇的长子地位，也是稳固你妈妈在严家当家夫人的位置。”
“所以你看，你的牺牲其实很伟大。”
严落没有说话，严君渊这样的人，不是他的三言两句可以改变观点和主意的。
就这样吧，严落认命地想，也许从魏晴怀上他开始就注定了他这一生的悲剧，他的存在就只是为了成全其他人，而不是成为他自己。
他看着严君渊，太阳从凉亭的侧方照射过来，落在石桌上，将他和严君渊分隔在两边。
中间那道晃眼的光线仿佛一道银河，是他们这对父子永远也无法跨越，也没必要跨越的隔阂。
但其实没有关系，有人会站在他这边。
保镖还没将严落带走，严司墨就冲了过来，在严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两名保镖打倒在地。
严落诧异又震惊地看向匆匆而来的严司墨。
头发乱了，脸肿了，嘴角还挂着血丝，平日里挺括讲究的衬衫也皱了，脏了，甚至还落了两颗纽扣。
笔挺的西裤上还有脚印，甚至膝盖的地方还有磨损。
汗珠顺着额角落了下来，即便已经站在严落面前了，严司墨脸上还有着慌乱和紧张。胸口也在剧烈起伏。
严落记得，他被人带进这个园子的时候，门口有至少五六个保镖守着，看严司墨这个样子，刚刚应该是和这些人打了一架。
显然，他打赢了，但严君渊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也受了伤。
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严落，严司墨就走到他身前，将他整个人护在了身后，直面严君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操控我？”
严君渊估计也没有想到严司墨会硬闯进来，气得猛拍桌子：“我是你老子，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不听我的，我让你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这里的“他”都知道指得是严落。
他这话让严司墨的身体下意识往严落那靠了靠，严落几乎贴在他的后背上：“不用拿严落威胁我，我和他没有关系。”
“没关系吗？”严君渊冷笑着，嘲讽道，“也对，确实是没有关系，毕竟他不仅不喜欢你，还很厌恶你，你的感情让他觉得恶心。所以严司墨，你究竟在反抗什么呢？和胡家结亲，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严落能感觉严司墨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很清楚严君渊的那句话击中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将严司墨磨破了皮的手掌拉过来看一看。
但他最终没有动，因为他听到一句足以让他再次震碎三观的话。
“百利而无一害？你是说替你养胡家那位私生女的孩子吗？”
严落：“！”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严君渊提到胡家，他会觉得熟悉了。
胡艳艳，当初被魏晴带去国外引诱他不成，回国后却搭上了严君渊，一度让魏晴头疼不已。
但前段时间见魏晴还有功夫过问他的事，他还以为魏晴已经解决了胡艳艳呢。
看来这个胡艳艳也是有点本事的，竟然能让严君渊想出这样的办法。
不过，让自己的儿子和已经怀了自己孩子的情人结婚，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严君渊和魏晴不愧是夫妻。
凭着严落对严君渊为数不多的了解，他可以确定，严君渊绝对不会是因为喜欢胡艳艳才想出这么个主意，非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估计是胡艳艳，或者说胡家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他现在必须要安抚好胡艳艳，给胡家一个交代。
说白了，这一切都避不开利益二字。
“严司墨，你是不是觉得现在严氏交到了你的手里，你就是严氏的当家人了，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还是说你觉得我如今不过问公司的事，你的那些小动作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别忘了，你只是我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让你上位，不过是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
严君渊脸上终于有了怒意，如果是旁人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估计会畏惧，可不巧，他对面的人是严司墨，一个根本就不会惧怕他的人。
“怎么敢，我一直都将你放在眼里。不过，你没资格提我妈。你应该清楚，她为什么会和你结婚。”
两人争锋相对，严司墨的话虽然不对，可气势却一点也没有被严君渊压下去。
“你这个混账！”
也不知道严司墨哪句话激怒了严君渊，竟让他失控般将石桌上的茶杯砸向严司墨。
凭严司墨的身手，这个杯子他很轻易就能避开，但此刻他身后还有严落，他如果避开，杯子就会砸到严落，所以他没有避让，而是抬手将飞过来的杯子打开。
杯子撞在一旁的假山石上，破裂的声音让父子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破，严落的身体也跟着颤了颤。
他几乎贴在严司墨身上，他一动严司墨下意识就张了张手臂，呈现保护的姿势，将他护住。
严君渊看着他的动作冷冷的笑道：“你当真觉得你护得住他？”
阴狠的声音，似乎他口中的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铲除，无关紧要的外人，而不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严司墨寸步不让：“你敢动他试试！”
严落猛然抬头看向严司墨，却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以及肩背上“战斗”过的痕迹。
这是他第一次在严司墨身上感受到那种狠厉的情绪，他面前的严司墨像一头护食的狼，随时准备将对立面的严君渊撕碎。
“我说过，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来解决，不要把他牵涉进来。”严司墨如果这个时候回头，就会看见严落正望着他的肩背，热泪盈眶。
但他这个时候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和严君渊较劲上面。
“让严落离开，别再去打扰他，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