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各显神通
五月十四，天气晴。
这天，很多临州的百姓都知道今天选临州的花魁。
去年当选的兰香阁的盼儿姑娘就是经过激烈的争夺才得到花魁的殊荣的，今年有赌坊干脆设了赌，据说迎春楼的柳依依呼声最高，她的赔率最低。
周倩完成了凤尾裙，勤劳的攒钱人又到妙心绣坊接了一些小件绣活。
来回的路上偶尔会听到行人对花魁的议论。
她有些想去赌坊买邵嫣儿赢的冲动，最后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终于到了晚间，迎春楼的前院的各个房间在戌时到来之前已经都客满了。
这些房间大多数在前几天已经预定，最后剩下的四个角落的房间也在五月十三订了出去。
房间里不全是男人，也有不少的女人。
这些女子都是其他青楼的姑娘，被客人们带着一起来迎春楼看热闹，也有给自己所在的青楼姑娘助威的意思。
戌时到了，台子上居然有‘主持人’，是花妈妈请的一个临州府有些名气的说书人。
这位人称‘左先生’的说书人，他的主持人角色当得挺不错。
最开始，十二个争选花魁的姑娘一起上台亮相。
左先生一一介绍她们的名字，来自哪个青楼。
每介绍到一个，就站到台前，围着四周走上一圈。
各个房间的窗户和门都是敞开着的，每走到有支持者的位置，就有人喊她们的名字。
这么一顿操作，选花魁的气氛就热起来了。
周倩和娇语、惊鸿她们这些小丫头站在前后院之间的廊洞这里看热闹。
接着，就是这些姑娘们一一展示她们的才艺和花容月貌的时候。
每当一个姑娘表演完，左先生都要在台上卖力地吆喝：支持某某的请到购签处购买竹签，只有及时投下您支持的票，才能够让某某离成为花魁更进一步，投得越多，成功的几率越大。
周倩感觉像在看演出一样，虽然腿脚站久了有些酸，可是演出的质量还是挺高。
难怪这些房间这么受欢迎，相当于这个时代的大型娱乐活动了。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这十二个姑娘才一一表演完毕。
主要是‘主持人’左先生拉票的时间也占了不老少。
这一轮的比试中，周倩觉得兰香阁的盼儿姑娘和迎春楼的柳依依、邵嫣儿表现最佳。
只是不知道那些支持这些姑娘们的金主舍不舍得撒钱。
盼儿姑娘是去年的花魁，照说她不必今年还参选，可今年兰香阁其他的参选姑娘们离柳依依她们有些差距，兰香阁就又将她推出来，估计想着若是能连任，兰香阁收益更大，还能打一下迎春楼的脸。
不过，迎春楼今年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推出的四人中，柳依依的呼声最高。
第一轮的表演，兰卿的琵琶曲《汉将军令》演奏得很有武曲的气势，得到了不少客人的认可，周倩估计她的支持度也很高。
邵嫣儿的古筝演奏同样特别出彩，她选曲的难度很大，周倩预计能进前二，不过她没有钱去投票，对于结果她也只能干等。
等第一轮结果的时候，迎春楼让楼里其他的一些姑娘们在台上表演舞蹈，免得冷场。
娇语也上台跳了一曲，虽然她还是个丫头，同样也得到了一些喝彩。
跳完舞回到周倩她们身边的娇语很是兴奋，直问她们两个自己跳得如何。
结果出来了，获得前三的是柳依依、邢盼儿、邵嫣儿。
“下面，最激烈的比试就要开始了，柳依依姑娘、邢盼儿姑娘和邵嫣儿姑娘将抽签来决定上台表演的次序。”左先生还是相当称职地做着他的主持。
结果，邢盼儿第一个，柳依依第二个，邵嫣儿最后一个。
这轮比试，前面的投票全部清零，最后的名次由这次的表演决胜负。
邢盼儿此次是表演舞蹈，她的舞蹈可以说很是省心悦目，对得起去年花魁的称号。
还在舞蹈时，就有她的拥趸积极地购买票签去投到代表她的竹篮中。
舞毕，竹篮里已经装了三分之一。
轮到柳依依上场了，她身穿一身红衣，红衣外套着一件半透的轻薄罗纱，手中居然是一把剑。
没想到柳依依的舞蹈竟然是剑舞。
“娇语，你以前见过柳姑娘跳剑舞吗？”惊鸿问。
“没有见过。”
两人不再说话，凝神观看。
不得不说柳依依确实跳得好，动作刚柔并济，该柔的时候柔，该干脆的时候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一套剑舞下来，让人忘记了她的身份，以为是一个仗剑的红衣侠女。
舞毕，收势。
楼上楼下的房间里传出阵阵的叫好声。
前去给她投票签的人络绎不绝。
柳依依微笑着冲着四个方向各施了一礼，眼神掠过楼下阴影处站立的邵嫣儿处。
还在喧闹声中，龟奴将几案和坐垫搬上了舞台的西北角，此处光线稍暗。
鲁先生搬着自己的古琴一步步的沿着木头楼梯上到台上，在几案上放下古琴，摆正。
跪坐在古琴前的软垫上，鲁先生双眼微垂。
周倩听到临近的房间里传来人声：“是鲁先生，他准备给邵姑娘伴奏吗？用的好像是古琴！”
声音里透出一丝惊讶。
周倩从窗户里望进去，见是几个作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
见周倩也注意到这个房间里的客人，娇语小声道：“刚才说话的就是乔二公子。”
周倩听了，又看向屋里的那七八个人，终于发现两个坐在后面的书生中，其中一个的眉间似乎真有一颗痣。
光线不够明亮，也不是太确定。
再看向台上，此时邵嫣儿已经走上了舞台。
她解下罩在舞衣外的淡青色薄披风，扔给候在台下的龟公。
只见她上身是一件浅粉色的短衫，下穿白绸裙，裙外罩着周倩精心制作的凤尾裙，双臂上绑着固定红色薄帔帛的同色红绸带。
两边帔帛的长度刚好触地。
“快看，邵姑娘穿的是什么衣裙？以前没见过这式样的裙子。”娇语的话响起。
女子的注意力总是最先关注到服饰上面。
“轻声，好好看邵姑娘的才艺。”周倩道。
邵嫣儿摆好起势的动作，冲着鲁先生轻点了一下头。
古琴声响起，有些嘈杂的周遭渐渐静了下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邵嫣儿的嗓音有些低沉，和古琴的音色融合在一起。
随着琴声，歌声，邵嫣儿在舞台上动作轻柔却又舒展的舞动，固定在胳膊上的帔帛随着她的动作，飘逸地上下飞舞。
“起舞弄清影，”伴着这句歌词，邵嫣儿做了两个旋转，凤尾裙华丽地展开。
“真好看！”娇语说道，紧接着用手捂住嘴。
周倩看向旁边的那间房，发现几个书生俱都站起身来，几个站在窗边，几个站在门口。
陆公子就站在窗边望着台上，流露出欣赏。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时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邵嫣儿边唱完最后一句词，边旋转着双腿交叉跪坐，回身遥望天空中的明月，定格。
散开的凤尾裙宛如花朵铺散在台上。
鲁先生的琴音也是一收。
片刻的寂静，接着叫好声一起响起。
“好啊！”“歌好！”“舞好！”“琴曲好！”
赞誉声不绝于耳。
邵嫣儿起身向四周的观众致谢，最后也向鲁先生行礼致谢。
鲁先生站起回礼。
随后，鲁先生搬起古琴走下台阶。
左先生抓紧时机赶紧上台：“大家别光顾着叫好，该投的票签赶快投啊！”
叫好的众人才想起这事，纷纷解囊。
周倩听见书生们的房里也传来声音：“虽然我们囊中羞涩，每次到这里来都是乔二公子破费，这次的‘但愿人长久’无论如何得花些钱出去，否则对不住这曲、这词、这歌、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