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中秋
廖氏虽然自己安慰周奉礼说他的腿其实没什么事,可作为母亲,对唯一的儿子出现这种情况,她是心疼得不行的。
如今她手上掌握的银两其实并不多,路上被匪徒抢去了随身携带的大半,当时周奉礼的受伤让她无暇多想银钱的损失,只想着儿子的腿伤能好的话,其他的都是小事情,她可以忍受。
期盼越大,不算圆满的结果就被她放大了很多倍,心里难受的厉害却又不知和谁说。
周桐是不指望的,他和萧氏在自己屋里小声地叹息了一番后,就将此事抛开了。
萧氏也不知他是真的心大,还是并不看重这个儿子。
本来嫁给周桐几年后,她就已经看透自己的夫君是个绣花枕头,可在伯府做着二夫人也不错,她也没什么可抱怨了。
谁知富贵转瞬即逝,贬为庶民的打击让她晕头转向,还没回过味来,儿子的腿又断了。
如今,一切的不如意每天都折磨着她,提醒着她。
在这乡下破屋里呆着不怎么出门,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倾诉心中的怨愤,萧氏渐渐地将怨气集中到了大房身上,特别是大小姐周瑾的身上。
当初刚被皇上降旨时,她曾回娘家求援过,也打听了到底安定伯府是怎么触怒了皇上。
父亲定远伯的分析基本到点上,说是可能涉及到立皇储,安定伯府有站队的倾向,被皇上拿来开刀了。
再联系到周瑾得曲贵妃看中,萧氏就觉得周瑾就是个扫把星,无端去招惹二皇子,害了整个安定伯府,也害得自己沦为军户,儿子腿脚不便。
这个时候,她完全忘了当时自己以为周瑾可能会成为二皇子侧妃时,也是对这个侄女多有奉承,在老夫人面前说她会享到大孙女的福。
就这样,萧氏每每看着这旧土屋,觉得生活困苦时,就将大房怨上一分,将周瑾恨上一分。
八月十五这天,周善武想着虽然三个儿子把家分了,可还是应该聚一聚,于是让二房和三房的人到大房来团圆一下,吃个月饼。
廖氏虽然觉得公公此举有些多余,不过,她还是张罗着准备了月饼和茶水,在院子里摆了好几张桌子,让大家都能坐下。
天公也作美,圆月挂在天上,天空中只有几丝淡淡的云彩,照着大房的院落还挺亮堂。
周善武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身子显得稍康健了些,可精神头远不如吐血之前了。
为治病,在他身上也花了不少的银两,不过治病的钱都是老夫人刘氏出的,廖氏也没多什么嘴。
当时劫匪也抢了婆母,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拿出不少给公公治病的钱,对于这一点,廖氏是挺佩服自己的婆婆的,觉得婆婆是个心有谋算的人,也许手中还攥着不少的银两。
也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这几个月,她对两老的照顾还是颇尽心的,该有的嘘寒问暖一点也没见减少,哪怕他们全都是庶民了。
赏了一会月,周善武开口了:“今天虽是团圆的日子,可惜林儿和义哥儿因为每户出一个正兵去了卫所,月圆人不圆,还是有些遗憾。不过其他的人都齐齐整整的在这里,总还是有希望的。
桐儿,你找了路子能够留在家里就好好照看着你媳妇和孩子们,邱氏,你也要尽心养育子女,虽说林儿不在跟前,可泉儿、桐儿都在村里,住得也近,虽说你们三兄弟分了家,可真要有什么困难,向他们开口,作为兄长总会帮一帮的。”
说了没几句话,周善武就有些喘。
周泉、周桐口中称是,邱氏也在一边答应着。
廖氏也笑着道:“父亲放心,他们有什么事都会守望相助的。”
萧氏冷笑了一声:“我们倒是想帮,可是心有余力不足,家里本就没什么家底了,而且也看不到进项,都说坐吃山空,可哪里来的山呢,不像大哥大嫂家底丰厚。
以后我们遇到了困难向大哥大嫂求助时,希望大嫂能记得今天的言语。”
廖氏可不想落下什么话柄,马上接到:“弟妹想岔了,我说的是守望相助,是互相帮忙的意思。
我们家也没什么余钱了,也就是在这里撑着罢了,遭了匪徒的抢,就剩下一些零散的银两,实在是不多了。
要不也不会就买下这个院子,和父亲、母亲在一起也就刚刚够住而已。”
“大嫂,你就别在我面前哭穷了,你看这院子,里里外外除了厨屋还有九间房,所有人住下了,还有堂屋,甚至还多一间用作书房,还有一间空房,哪里像我们,林姨娘没走之前,我们礼哥儿只能在堂屋隔出来的小间里窝着,当时他还伤了腿,就这样在那逼仄的小间里躺了快三个月,想想我就心疼。”
萧氏愤愤地反驳了一大段。
见以前一直对自己礼敬有加的弟媳突然当着一大家子这个样子说话,完全不给自己脸面,廖氏也不乐意了。
“弟妹,你这么说就有失偏颇了。空出的一间房是当初义哥儿住的,如今他去了卫所才空出来的,至于书房,也是为了父亲和老爷他们有个看书休息的去处,总不能慢待了父亲吧。”
“你用不着拿父亲压我。”萧氏有些口不择言了。
坐在萧氏旁边的周奉礼有些如坐针毡,不断地扯着萧氏的袖子,小声说:“母亲,过节呢,少说两句。”
周倩、周芸和秦姨娘则是低着头看着桌上的月饼装鹌鹑,好像那月饼上的花纹很值得研究似得。
周桐其实对于自己不在时,大哥和三弟给自己订下的房子也不满意,不说新旧的问题,他就是觉得房间少了,连个书房都没有是他最大的不满。
因而萧氏和廖氏争执他也并没有阻止。
听萧氏说自己拿父亲压她,廖氏也是火气上升:“弟妹,当初你们到的第一天,老爷就将你们那房子的房契交到了你们的手中,结果到现在都没见你们送过来一文钱,这都过了多久了,我们催你们了吗?”
“就那十几两银子,你们根本就不缺,自然不会想到找我们催要了。”
萧氏的这个说法差点将廖氏气了个倒仰。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是分了家的弟兄。”
“你们都住口,真当我死了不成。”周善武实在忍不了,大声吼了一句,接着就是一阵猛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