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訾萤暴露
从秦明月处出来的楚思婉连房间都没回，就直接出了羽睦山庄。
徒步了些许时间，见四下无人，又是晚上，楚思婉一步百丈，片刻功夫便到了山脚下。
楚思婉没有向县城方向走，而是绕过一座山，来到一处废弃村落，这里只有几片破败民房，无灯无亮，如不细细查看，在这样的无月夜色下，实则难以发现。
她快步进入村内，在一处街门紧闭的院落外停下，很规律地连敲了八下门。
街门打开，里面的人施礼道：“拜见诡谲尉訾萤姑娘。”
訾萤一手抚过脸颊，瞬间恢复到了她本来样貌。
妖媚，冷艳，狠辣。
“楚思婉可还活着？”訾萤双手收于腹前，倒显得端庄。
她虽是古月国护国十二尉的诡谲尉，但同时也是古月国王后韦羽荷身边的侍女，举手投足间，还是隐约可见身为侍女时的那份淑礼。
“回禀訾萤姑娘，还活着，就在地下室。”
这个村落看似无人，其实已经暗里布满了訾萤的人。
“带我去！”訾萤低声说道，有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是！”
地下室烛火昏暗，潮湿压抑，空气流通不畅，甚是难闻。
訾萤蹙眉，掩鼻而下，看到了被绑得严实，嘴里塞着一团脏布，蜷缩在一角，眼中藏着一团怒火的楚思婉。
她远远地站着，居高临下瞅着一点傲气都没有的楚思婉，冷冷问道：“这庄飞鹤到底是什么人？”
一脸冷色的訾萤，只在桑冲口中听说过庄飞鹤，也易容成并不太像的庄飞鹤，在桑冲带着七步跳蛇围攻其他门派时招摇过市，嫁祸于他。
可她原本认为这个人就是个用来背锅的小人物，不足为患。
昨夜与庄飞鹤匆匆一见，要不是他先自报家门，潜伏在羽睦山庄另有任务的訾萤差点无法应对。
仅仅是只言片语，就让訾萤认为这个庄飞鹤绝非等闲之辈，做事有手段有章法，还能到达兴秘岛找到紫鳞锦蛇，那功法也必定不俗。
如果真地是庄飞鹤根据紫鳞锦蛇找到了桑冲的藏身处，那他的行动力未免太可怕了些。
庄飞鹤不惜冒着被抓的危险来找楚思婉，那他们两个的关系想必也不一般。
以楚思婉这大小姐脾气，哪里会回答訾萤的问话，倔强地将脸侧向一边，透着对訾萤的轻视。
訾萤像是被冒犯到了，双眉一拧，道：“来人，掌嘴！”
身后两人立马上前，一人猛地把楚思婉提了起来，另一人直接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地对着她就是十记耳光，声声清脆！
楚思婉嘴角滴着血，强忍着疼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訾萤冷笑：“还不说吗？”
“唔——”
楚思婉从嗓子眼里发出声音。
訾萤一咧嘴，摆手道：“把她嘴里的东西拿下来。”
一人听令拿去了楚思婉嘴上的脏布团。
此人刚闪到一边，楚思婉一伸脖子：“呸！”
一口脏痰不偏不倚正好落到訾萤的脸颊上。
“啊！”
訾萤顿时感到一阵恶心，愤怒地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楚思婉的腹部。
楚思婉重重撞向身后墙壁，一声闷响，昏死过去。
“她归你们了，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是有一点，她必须活着。”訾萤擦着脸，恼羞成怒道。
身旁的几人没人敢应声，目送訾萤快步离去。
临走时，訾萤交代，要看好楚思婉，就算把她折磨成人彘，也要留她一口气。
她要去昨夜和桑冲接头的那片林子，要搞清楚自己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桑冲怎么样了。
“訾萤姑娘刚才是真生气了，她说的话咱们得照办呀。”
訾萤走后，跟着又离开了几个人，守在地下室的只剩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淫邪地看着昏迷的楚思婉，笑道。
“嗯，一定得给这小妮子点颜色看看，如果訾萤姑娘下次来看到她还是这副样子，肯定会怪罪我们。”另一人附和道。
“哈哈！”一人笑着，就向楚思婉走去，一手按在了她的胸上。
滋——
噗——
守在村庄外围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就死在了庄飞鹤的剑下。
这似霁月又似舍念的剑锋利无比，刺人如刺窗户纸，刺进去没有阻力，拔出来时更是轻盈，而且剑身不沾血。
庄飞鹤暗道，这剑堪比不粘锅。
悄无声息中，除了楚思婉所在院落之中的人，其他人都已气绝。
庄飞鹤没有任何耽搁，在扫除院外所有障碍后，飞身入院。
地下室内，楚思婉还是昏迷不醒，但是她的衣服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画面真是不忍直视。
嘭的一声响，由外传入地下室。
“外面什么动静？”一人正贪婪地摸着楚思婉的小腹，突然停手问道。
“外面的人都毛手毛脚，指不定又打碎了花瓶或水缸。”另一人没有停手，而是顺着楚思婉的脖子向下摸去。
这时，地下室上面的盖板被掀开，一人一跃而下。
两人同时看去，惊恐道：“你是谁？”
庄飞鹤看到楚思婉被如此欺凌，那火气犹如火山爆发，不由挥出一股剑气。
剑气直入其中一人身体，霎那间此人身体发生了剧烈变化，像是一滩烂泥软了下去，一堆堆的肉末从嘴里、鼻孔和耳朵里流了出来，哗啦啦地流一地。
景象令人作呕。
庄飞鹤轻轻跳起，一剑割去另一人头颅。
他抱起无法直视的楚思婉快速出了地下室。
云游移步一启，两人消失于黑暗之中。
訾萤来到那片林子，眼前只剩一片空地。
心中一凛，感觉桑冲此次是凶多吉少。
她粗粗地查看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也没有桑冲的尸体，或许结果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糟。
此时天边已现鱼肚白，訾萤略加思索，便翻身而回。
到达翠萍山脚下，天已大亮。
“东方易，你怎么在这里？”
訾萤已化为楚思婉模样，见到东方易带着几个人守在这里，上前问道。
“楚师姐，掌门说最近比较乱，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多加警戒才好。”东方易笑着迎了上去，道。
“原来是这样，好多蛇已经在昨夜大火中死亡，我看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受蛇患困扰。”
“楚师姐所言极是，只是掌门担心对方狗急跳墙，孤注一掷。那大火可在我们鹳州和武州交界，万一他们找我们报复，我们也好应对。”东方易道。
訾萤心中冷笑，这才多大点事，远远到不了狗急跳墙、孤注一掷的地步。
“那我先回去了。”訾萤笑道。
“哦，对了楚师姐，可查到庄神医的消息？”东方易又问道。
“暂时还没有。”
“那楚师姐，你要是有了消息可得先告诉我一声，我好派人助你。”
“好的。”
訾萤沿石阶而上，手中那把惊鸿睡于鞘内。
终究不是真正的楚思婉，惊鸿不会听命于她。
一路走来，遇到了三道岗，她只得暗骂一声，神经过敏。
羽睦派要是被攻，她一定会提前得到消息。
马上就到羽睦山庄的大门口了。
訾萤调整了一下表情神态，笑着向前奔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几只羽兽从羽睦山庄中腾空。
东方易的云昙掣雕也从山脚下飞起。
訾萤一慌，有种被包围的感觉。
但她依然自信，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没有暴露的可能！
“别走了，訾萤！”
从羽睦山庄门口，传来秦明月低沉的怒喝声。
訾萤手一紧。
不可能！
“掌门师兄，你在说什么呀！”訾萤笑着看向突然出现的秦明月，加快了上山的速度，以显出自己心中无鬼。
秦明月冷怒地看向还是楚思婉样貌的訾萤，举剑指向她，道：“古月国诡谲尉訾萤，还不束手就擒！”
说得如此明白。
訾萤站定，笑容逐渐僵在了脸上，又慢慢消失，神色孤冷。
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卸下楚思婉的妆容，高声冷笑道：“秦掌门，我还是小看你们了！”
“你小看的地方还多着呢！”
秦明月持剑一挥，从山顶和山腰已经围过来很多人，要让訾萤插翅难逃。
訾萤轻蔑地看着周围的人。
似乎一场较量在所难免。
她双臂一伸，整个身子飘了起来，随手将惊鸿抛下。
这把好剑，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惊鸿只认一个主人，那就是真正的楚思婉。
对于訾萤这要逃的举动，站在山路台阶上的弟子们没有一人跃空而追。
正当訾萤俯视众人心中得意，空中的羽兽却有所行动。
秦明月的双尾狂枭率先发难，一双凌厉的眼睛逼视着訾萤，振翅俯冲，一双利爪已做擒拿状。
訾萤身轻如燕，动如脱兔，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双尾狂枭。
双尾狂枭一下扑空，鸣叫着转了个大弯，反扑回来。
訾萤并无纠缠之意，在半空快速游移道：“秦掌门，何必苦苦相逼，难道你就不担心真正的楚思婉安危了？”
秦明月大义凛然道：“楚思婉和你比起来，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的。”
看秦明月的样子，像是要非擒自己不可。
訾萤目露凶光，从飘舞的衣袖中抽出自己的武器。
混沌琉璃鞭。
鞭身晶莹透明，在阳光下反射着七彩光芒，看似质脆易碎，实则柔软中带着刚硬，而且鞭身在訾萤的咒语控制下，可以肆意伸长缩短。
双尾狂枭俯冲而下，凶悍异常。
訾萤盯着双尾狂枭，亦无惧意，衣袂被劲风带起。
两者距离已拉近到极限，似乎这次訾萤无法逃离。
在众目睽睽下，訾萤如闪现般，眨眼间闪出十丈距离，再次躲过双尾狂枭。
下面的人看着刚才的一幕，一个个都快要呆住。
让他们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
訾萤翻身甩出一鞭。
只听啪的一声响，接着就是一声哀鸣。
双尾狂枭瞬间失去平衡，一只翅膀受伤严重，整侧的羽毛被染成了红色，渗出的血滴淅沥沥地从空中落下。
赶来的云昙掣雕凭着超乎寻常的飞行速度前去相救，双爪揪着双尾狂枭那受伤的翅膀，急速撤离战场。
“秦掌门，咱们后会有期，中午时分，我会让你看到楚思婉的尸体！”訾萤狂妄地叫嚣道。
看着自己的双尾狂枭受伤，秦明月只感觉那一鞭子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訾萤一手握鞭，踏着山间崖柏飘然而去。
她心中无比愤恨，恨不得立即将还在自己手中的楚思婉碎尸万段，但又有着快意，认为羽睦派的实力不过尔尔，只会用羽兽，可那羽兽就是些体型巨大的飞禽，不足为惧。
一刻不停地来到关押楚思婉的村落，訾萤直接冲进院落。
让她错愕又惶恐的是，院子里都是尸体，不是一剑毙命，就是身首异处，还有的被拦腰斩断。
一群嗜血的苍蝇在尸体上胡乱飞舞。
这怎么可能！
她上次离去到现在也就短短几个时辰。
她匆忙冲进地下室。
地下室除了一摊恶心得无以复加的肉泥汤和一具头颅滚落脚下的尸体，哪里还有楚思婉的影子。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訾萤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本来周密的计划怎么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她真地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恶心到了，比被楚思婉吐在脸上的脏痰还要恶心百倍千倍。
她正要离开地下室，却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下室塌了下去。她站立不稳栽倒在肉泥当中。
村落外面不远处的空中，庄飞鹤刚刚挥出追月剑法中的一式。
只用了三成力，村落已被夷为平地。
庄飞鹤目光冷峻，收剑入腰，转身潇洒离去。
待激起的烟尘慢慢散去，从地下室所在的地方突然伸出一只手
楚思婉恬静地躺在床上，旁边守着两位女弟子。
前夜，秦明月正睡得沉，一人突然闯入屋内。
秦明月拔剑相向，细看之下，却是庄飞鹤。
庄飞鹤神情严肃，只道一句：“现在的这个楚思婉是假的，你若不信可去她房间查看，我会把真的楚思婉找到，楚掌门可不必担心。”
不由秦明月细问，他又匆匆离开。
那离去的速度，让秦明月终于醒悟，庄飞鹤可不只是个医者这么简单。
秦明月将信将疑，立即赶到楚思婉闺房，里面空无一人。
庄飞鹤说的是真话，还是他将楚思婉掳走。
忐忑中，秦明月在大早上的时候见到了显得与往常无异的楚思婉，一脸刚睡醒的样子，他没有打草惊蛇，静观其变。
同时得知在与武州交界处突发林火的消息，便安排东方易带人前去查探。
傍晚时分，东方易前来汇报查探情况，秦明月故意安排楚思婉在身旁。
听完东方易的汇报，楚思婉一反常态要在晚上的时候下山。
借口虽然冠冕堂皇，但秦明月已确定她不是楚思婉。
他顾及真的楚思婉安危，没有轻举妄动，只能任由假的楚思婉下山，甚至没有安排任何人跟踪。
此时，秦明月冒着巨大的风险和压力，将找到真楚思婉的希望寄予庄飞鹤一人身上。
假楚思婉匆匆下山后，秦明月坐立不安，生怕真楚思婉有闪失。
正当秦明月无法入睡又万般担心之时，庄飞鹤踹门而入，怀中是衣不遮体深度昏迷的楚思婉。
秦明月叫来不知内情的东方易，三人将楚思婉安置于闺房。
庄飞鹤也不再藏着掖着，当着秦明月和东方易的面，伸手对楚思婉进行体检。
检查结果很是乐观，除了小腹部的脏器有些许受损之外，其他地方还好。
由于多日未进食的原因，导致她整个人都有虚脱的症状。
庄飞鹤这次毫不犹豫地把另一半甘饴丹送进楚思婉的嘴里，还将一颗治疗内伤有奇效的保安丸喂她服下。
秦明月想问庄飞鹤事情的来龙去脉，庄飞鹤只道事情还没结束，得等假楚思婉自己送上门来。
于是这就有了今日早上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