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只大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龙晓听到了爪子深踩在沙土上产生的摩挲声，由远而近，速度极快。
他真切地感到有庞然大物在靠近，却看不出它的一点特征。
如果在黑夜里看到只猫或者狗，至少能看到一双反着光的眼睛。
又是一声令人闻风丧胆的嘶吼。
龙晓听得汗毛直立，不忘驱动幽蓝光球飞向吼声传来的方向。
除了他周围和楚思婉周围不多的光球，其余的均飞向那猛兽。
大气不敢喘的龙晓不能看到这凶兽的全身，但一看到它的面孔，就知这东西不好对付。
这凶兽巨大无比，单是那獠牙就有龙晓一臂长。
卧槽，这货居然没有眼睛。
光球在它四周飞旋，它无动于衷。
这应该是一种犼，因为它的样子像极了一条狗。
古书上记载，犼就是一种像狗的凶兽，吃人。
龙晓和凶兽的距离十丈有余，而凶兽只是踢踏着前爪，并未摆出攻击姿势。
他不敢轻举妄动，这里的骸骨，肯定是这凶兽的杰作。
“啊！”
一声惊呼恰在此时打破了这本就脆弱的平静。
那犼也吼了一声，向着喊声传来的方向猛扑了过去。
龙晓惊觉，它是通过声音辨别方位。
在这黑暗的环境中，眼睛其实是最没用的。
md，女人就是麻烦，楚思婉就在这个时候醒了，看到了犼，心生恐惧，不由惊呼。
龙晓来不及多想，抱起楚思婉闪向一边。
电光石火之间，那犼扑了个空。
龙晓不能说话，一手托着楚思婉的腰，一手捂着她的嘴，只用急急的眼神交流，似是在说，你再喊你就得死。
犼恼怒一吼，可能这是它有生以来第一次扑空。
就算沙地松软，但是它刚才那一跃落地，龙晓还是感受到了地面在颤动。
楚思婉双手推着龙晓那只捂着她嘴的胳膊。
龙晓顺势松开了手。
“咳咳！”楚思婉咳嗽了一声。
龙晓恨不得一掌劈晕她。
犼迅速调整了方向，向他们袭来。
龙晓一把将楚思婉推开，自己也慌忙躲闪。
他虽然躲开了犼的利爪，但那利爪刚劲有力，所带起的风还是将他的衣服划破。
楚思婉也明白过来，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她、龙晓和犼，各自僵持着。
龙晓想着对付犼的办法。
楚思婉赤手空拳，能自保就不错了。
自己跟它硬碰硬，也没有胜算。
qtmd硬碰硬，我医鬼什么时候跟人硬碰硬过。
我医鬼之所以招人恨，除了杀人外，不就是会阴人？
人都能阴，你这瞎子犼，我还阴不了了？
我这八宝葫芦里什么毒药没有，只要你有嘴，我就能让你吃了。
就算你没嘴，我也能把毒药塞进你屁眼里，到达你的肠子。
吧嗒！
两根骨头正好落在了龙晓脚下，相互撞击发出了声响。
龙晓本能地跳离了原地，看向一脸阴笑的楚思婉。
他这个气呀，这不就是农夫与蛇，老子救了你，你倒来害老子。
他是想骂不能骂，想打又条件不允许，这个憋屈。
楚思婉没想着如何逃，唯一想的就是让汪尘死，死在她前头，她要为赤炼金隼报仇。
龙晓恶狠狠地看着楚思婉，楚思婉一仰脸，表现得大义凛然。
他摸着腰间的八宝葫芦，一颗毒药落入掌心。
无悔丸。
这是汪尘给这毒药取的名字，是用三十六种毒花、毒草及三十六种毒活物配制而成。
汪尘配这无悔丸，完全就是为了打发闲暇时光，这无悔丸恶臭连连，不可能被用来暗害人，就算是有人想自杀，也绝对不会去服用这么个难以下咽的毒丸子。
“你这臭婆娘，老子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
龙晓骂道，不只是为了出口气，更是为了吸引那犼的注意。
果然，那犼一转身向龙晓扑来。
多个幽蓝光球始终围着犼，使龙晓随时能看到那犼的位置。
他食指和中指夹住无悔丸，瞅准犼张开的大嘴，出指一弹。
“看你死不死！”
龙晓眼睁睁地看着无悔丸射入犼的嘴里。
那犼刚一落地，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发狂似地向来时的方向奔去。
龙晓一想，犼是从哪里来，那里会不会有出口。
他马上跟在了犼的身后，急奔而去。一边跑一边拿出寒阴笛，嘭嘭嘭地射出无数幽蓝光球，也紧追犼而去。
犼跑出百余丈，终于毒发身亡。
龙晓喘着粗气站在犼旁边，重重地踹了它两脚。
这犼皮糙肉厚，龙晓像是踢在了石砖上，弄得脚指头生疼。
也不知道它有没有药用价值，就算有也没什么用了，全身都是毒，谁吃谁死。
龙晓已经掌握了汪尘所有的制毒方法，毕竟他拥有汪尘百分之百的记忆。
无悔丸可以让服用者立即死亡，这犼能跑出这么远，已经在龙晓的意料之外。
他将周围的光球聚拢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亮度提高了不少。
几丈的范围都能照亮。
龙晓一看，还是除了沙地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下毒下得太重了，它还没跑到出现的地方就死了。
龙晓忽略了这一点，但看着犼脑袋所对的方向，还是试着指引着光球向前飞去。
他跟在光球后面又走了数十丈，突然感觉到了 有空气在流动。
是风。
这就对了，犼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
光球继续向前飘。
龙晓所能感觉到的风，越来越大，他心中燃起生的希望。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光球突然停住。
龙晓心中大喜，因为它看到了一面石壁，这石壁表面平整，像是被一斧劈开似的。
不管怎样，他至少发现了一个所谓的尽头，可犼总不会从墙里钻出来。
他沿着风吹来的方向摸着墙壁搜索，又走了百余丈，忽然手掌一空，赫然出现一个两人高的洞。
洞内的地面同样是沙石铺成，有着六掌大的犼爪印，可以确定那犼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带着一丝激动的龙晓向洞内望去，依然是一片黑暗，却显得很幽深。
一脚踏入洞口，龙晓又猛地停住，他想起来了楚思婉。
如果他就这么走进去，带走所有的光球，那楚思婉十有八九找不到这个洞口，只能困死在这里，那春回玉洁丹不就白瞎了。
这样做，龙晓于心不忍。
“那个羽睦派的楚思婉，你能听到我喊话吗，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洞。”龙晓朝着黑暗大声喊道。
就算想救楚思婉，龙晓也是不可能回去找他的，他算着自己可能也只有不到五个时辰的寿命了。
他只能盼着楚思婉可以听到他大声呼喊，跟着声音能找到这里来。
龙晓虽然是综魔门医鬼汪尘的身份，可他不想再杀人，至少不想再杀好人。
楚思婉要杀他，他理解这女子的心情，并无恨意。
但他不想死，就算中了普戒长老的夯经掌，还是希望能活着。
因为二十块钱让自己葬身于此，龙晓绝不甘心。
那幽蓝光球高悬于龙晓的头顶，不仅照亮了他，也能给楚思婉指引方向。
等她半个时辰，如果她不来，龙晓就决定自己走。
趁无人打搅，龙晓试着驱动内力，意图突破夯经掌给身体所带来的禁锢。
一阵运气后，还是不行，止疼的丹药反而因为他的举动失去了药性，他不得不再吃一颗。
龙晓瘫坐在地，目光呆滞，心中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绝望。
这种绝望和过分的安静，让龙晓压力倍增。
绝望无法打破，但安静却不如此。
搞出点声音，这对龙晓来说，不是难事。
他有笛子，寒阴笛。
悠扬的笛声刺破黑暗，向四周传播开来。
楚思婉被这带着不甘的笛声所激励，加快了前进的脚步，目光中那幽蓝光球越来越清晰。
她心情复杂，不知该不该趁此机会杀掉汪尘，这样的机会要是错过了，恐难再有。
她摸了摸肩膀，光滑如初，剑伤已无影无踪。
是汪尘救了她无疑。
汪尘给她的印象，与慈善毫不沾边，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出手相救。
难道是被普戒长老给打傻了？
几番思量，楚思婉决定暂时不杀汪尘。
在没有真正脱离险境情况下，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
吹完一曲，龙晓的心情比刚才要好了很多，不再那么悲观，便将寒阴笛放回怀中。
他想，还是保存点体力为妙。
不远处有一堆光球在靠近，他知道是楚思婉来了，先开口道：“楚大小姐，这里有个洞，要不女士优先？”
龙晓闪到一侧，和楚思婉保持着五步的距离，免得她再找机会杀自己。
楚思婉直接步到洞口，里面黑漆漆，顿时心生怯意。
龙晓看她犹豫，嘲讽道：“有勇气背后害人，没胆量走这个洞？”
“我杀你，那是替天行道！”楚思婉怒辩道。
她说这话，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
“你可拉倒吧，我算是彻彻底底看清楚你们所谓名门正派的嘴脸了，就会背后捅刀子，打不过就摇人，胜之不武！”龙晓冷笑道。
“什么是摇人？”楚思婉不解地问道。
龙晓说话，还是带着些现代气息，道：“你们有本事就单打独斗，集合七大门派攻打我综魔门，明显就是以多欺少。”
“综魔门专练邪门歪道，害人无数，人人得而诛之，打你综魔门，是我们顺应天道！”楚思婉毫不退让地说道。
槽，怎么跟一个姑娘家打起了嘴炮。
龙晓收住话锋，转话题道：“这洞，你先进，还是我先进。”
“你先进！”楚思婉不假思索，听从自己内心。
“我不进。”龙晓快速拒绝，“我怕你偷袭我。”
楚思婉被狠狠地噎了一下，“那我们一块进，如何？”
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好吧，我希望你心存善念，我在你快要死的时候救了一命。”龙晓悠悠说道。
楚思婉不可置信地看了汪尘一眼，心中暗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善念。
你救我也是觉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吧。
此情此景，楚思婉压着一股子傲气没有跟汪尘翻脸，道：“你过来，我们一块走。”
龙晓轻步走了过去，一不留神，就被楚思婉推到了洞中。
“你！”龙晓被推了个趔趄，怒道。
“你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女孩子讨价还价干什么？”楚思婉高声说道。
龙晓还真没见过这号人，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
他向前走了几步，将那在洞口徘徊的蓝色光球引入洞中，照亮前方的路。
“楚大小姐，看来咱们是没有信任可言了，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实说，我救你的时候，让你吞下两颗丹药，一颗是春回玉洁丹，这丹药的功效你一定听说过，但是”
龙晓故意不往下说。
“但是什么？！”楚思婉向洞内走了两步，看着龙晓的背影急切地问道。
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让自己很是担心的答案。
“哼哼，我是医鬼，又是你们说的魔道中人，但是后面的话，我不用多说，你该猜得到。”龙晓大笑了一声，“走吧，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所谓正道里面还有多少像白玉城那样的人，你和他万一是黑吃黑呢？”
龙晓又拿白玉城说事，楚思婉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就是白玉城，最不愿提到的事就是这件事。
第二颗丹药到底是什么，龙晓不明说，楚思婉只能自行脑补，以她对汪尘的了解，这颗丹药肯定有毒。
汪尘制毒，可谓天下一绝，就是号称包治百病的百消楼对他的毒也是毫无办法。
龙晓想了想，还是把这第二颗丹药的事告诉楚思婉为好，别一会儿再被她偷袭，那时候可就是两尸两命了。
其实那第二颗丹药，不是毒，而是蛊。
龙晓话说出口，楚思婉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老实了很多。
他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龙晓走在前，楚思婉走在后，沿着曲曲折折的洞向深处走去。
洞壁陡直平滑，人工开凿的痕迹很明显，但不是最近形成。
龙晓大胆猜测，这洞几百年前已经有了。
地面上除了那犼的脚印，就没有其他生物出现的迹象。
洞内只能听到龙晓和楚思婉的脚步声。
“楚大小姐，别垂头丧气，我汪尘做事一向有始有终，就算制毒，也肯定是有解药的，等我们逃出去，我肯定把解药给你。”
龙晓话语声不大，但是在洞中听得异常清晰响亮。
楚思婉可不信他的话，魔道的人要是守信，也不至于落到被七大门派联合绞杀的地步。
龙晓还是青春期的心态，见楚思婉不说话，又没话找话：“楚大小姐，我觉得你们羽睦派的坤云炉挺神奇，一个普通的飞禽蛋在那炉子一炼，孵出来体型就能大上几十倍甚至上百倍，如果要是炼一颗鸡蛋，将来能孵出那么大一只鸡，够羽睦派所有人吃好几天的吧？”
一提坤云炉，楚思婉就自然而然想到那只赤炼金隼，不自觉地拳头攥紧，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与赤炼金隼朝夕相处，感情胜似家人。
“不准你提坤云炉。”楚思婉悲伤道。
龙晓听出楚思婉带着哭腔，像是没心没肺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家禽也是。”
“它不是家禽！”
“好好好，它不是家禽。”
龙晓淡淡一笑，继续向前走。
“哦？”龙晓猝然止步，发出一声疑问，他的前方有了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