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看来,我罚得还不够
听着郑书柠的话,席铮方才脸上带着的轻笑,在一点点地往回收。
郑书柠猜得很对,而且,一击即中。
他捏紧着手里的空杯,眼尾压低了些。
郑书柠立在旁边看他,没有说话,只是招呼了个服务生,给他换了一杯新的酒。
——
另一边,席廉将邹晴送回到老城区。
“席廉哥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这个。”
车子稳稳停下,邹晴边说,边抬手在自己裹着毯子里的脖颈处摸索着,“这链子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想着把今晚拍下的冷玉项链还给他,也还给席铮。
但冷玉还没摘下,她躲在毯子下的手就被席廉紧紧按住。
席廉眉宇沉沉,“邹晴,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说完你再决定要不要把它归还出来。”
邹晴看着他,迟疑地停止下手边的动作。
这时,席廉慢条斯理地伸手,将后车座隔板按下。
邹晴看着缓缓升起的隔板,前面开车的特助被隔档在了外面,生出的独处空间,令她莫名心跳加快。
她很少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与席廉相处,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无意识的紧张咬唇,声音弱弱小小的,“席廉哥,你说。”
听着她的话,席廉接连做了几次深呼吸。
看得出来,他也同样也在紧张。
两人之间的空气流动得很慢,像在静静等待着某个突破口降临。
沉闷了片刻后,席廉微颤着手臂朝她抬起,轻按在她的肩头。
小心翼翼地将裹在毯子里的她,轻轻掰向自己,与自己平视。
席廉压紧着喉咙说,“邹晴,我一直很心悦你,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压抑和满满的深情。
望向邹晴的眼眸润泽皎洁,像拨开乌云见月明那样,亮堂堂地照在邹晴的身上。
邹晴同样抬眸望着他,心头紧缩得猛烈。
他的喜欢,一直是她承受不起的。
可是,可是妈妈的病情,邹家还握在手里要挟着她。
邹晴失控地难过了好一会,却始终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面对着席廉眼眸中的等待,她浸湿了眸眶,声音低低地说:“席廉哥,我一点都不好!”
这是她,唯一能对席廉说的真心话。
席廉听着,期待的眸光末了下去,原本放在她肩头上的手也悄悄滑落了下来。
邹晴以为他会就此打住这个话题,怎知,他却掀开毯子的一角,寻着她的手,紧紧地握了上去。
席廉的手很大,邹晴感受着他的手温,像初秋的温度,和席铮的炙热滚烫很不一样。
她被他握住,有些出神。
却能想到一点,是互相取暖。
邹晴仔细看着席廉,他的五官一直都是倦倦的。
只是席家这两位天之骄子的底子好,就算是病态的身体,看上去,还是绝美好看。
席廉是“身”病,她是“心”病。
邹晴想过,若不是因为这些身不由己的羁绊,或许,他们能成为朋友,一起抵御命运里的风寒。
在她思绪乱飘的时候,席廉温柔的说:“邹晴,你好不好,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他知道,自从邹冰的事后,别人强加了很多罪责在她身上,压弯着她的脊梁。
就算是顶着邹家千金的头衔进入席家选亲,她也只是个最不受爱戴的。
在邹家如此,在席铮面前,也是如此。
他想给她一片天。
邹晴泪光闪烁的看着他,感动过一秒后却极为清醒地收回了被他握着的手。
“席廉哥,我想休息了。”
她在推迟着去面对这个问题,已经好几次了。
席廉默了下,温润的眸光里,暗暗生出地动山摇的火焰。
邹晴很敏感,一下子就察觉出了他的变化。
堂堂一个广城席家的大少爷,哪里有一次两次被人这么模棱两可地吊着的。
而且今晚,席廉高调抓着她的手,不断的抬价举牌,引起全场瞩目,就是想借机间接官宣两人的关系。
邹晴微垂下长睫,掩盖下慌张的神情,盯着他握空的手,慢慢收拢起来。
不出所料,安静下几秒后,席廉清冷的话语再次响起,“邹晴,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单独约会的时候,你有话要跟我说。”
那时,是她晚上兼职,请他出来吃宵夜。
她没想席廉把有关她的一切,记得这么牢固,现在像是秋后算账那般地质问她,要答案。
面对席廉的直白挑明,邹晴不知道该怎么躲藏了。
她盖在毯子下的手搓成拳,脑海不断闪过母亲生病的画面,林惠说这些都是她欠邹家的,还有她为了舅舅去求席铮,和席铮有过的那些所有荒唐。
这一切的一切,揪着她的心,挤压着她的大脑,拉扯得她晕眩。
倏然,她只觉身子很重,有一股不明的力气在拽着她下沉。
瞬间,眼前一白。
她迷迷糊糊听见,席廉在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邹晴,邹晴”
随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她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打着点滴。
“水,水。”她的喉咙干涸得疼痛。
席廉闻见她要喝水,快速地转动着手边的轮子,给她倒水。
“能坐起来吗?”席廉内疚地看着她。
邹晴清醒了下神经,定睛看清席廉递来的水杯,双手托住,“我能起来自己喝。”
她慢慢坐起身子,盖在身上的毯子也滑落了下去,露出漂亮的冷玉,和她已经退红下去的白皙肌肤。
席廉看着她虚弱的样子,眉宇间都是抱歉。
他伸手帮忙她托住水杯,看着她将一整杯温水喝下,挣扎着开口:“对不起,我忘了你身体不舒服。”
邹晴抬手擦了擦唇边的水渍,轻抿着唇瓣说:“没事的席廉哥。”
“邹晴,对不起。”
他的话音很重,听起来很是自责,邹晴不知该怎么说,毕竟是自己的问题。
“今晚先在这休息吧!”席廉将水杯放到桌子上,让她重新躺上床,并悉心地给她掖好被子。
邹晴疲惫地眨了下眼,问:“席廉哥,这是哪个医院?”
席廉轻笑,“这是我朋友的私人诊所,很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说后,又顿了一下,“今晚,我在这陪你。”
席廉的话说得很肯定,邹晴也没去拒绝,只觉得人很累,心也累,想睡觉。
可今晚躺在病床上做梦的她并不知道,席铮一个人狼狈地坐在她出租房门口,整整一个夜晚,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