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进食

    霍彧让他们把布包放在客厅，自己去小书房找人。

    所谓小书房其实在井冉定居这里之前只是一个杂物间，不到二十平米，一张单人床紧靠着两侧的墙壁摆着，床尾是书桌、电脑和游戏机，书桌对面是与墙等高的满满当当的书架，再旁边是一个窄小的衣柜，不用敞开霍彧也知道里面没放几件衣服。他要找的人就缩在床铺的角落看一本不知名的小说。

    在这个环境下视物都成问题，她居然能阅读文字，霍彧再次感受到了她与人类的迥异。

    自打他们认识就穿着宽松白体恤和短裤的涂萍萍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着来人：“有事？”

    霍彧盯着这张多重意义上都殃国害民的脸，她的长相没有任何攻击性，小白花型的，身材也谈不上火辣，有点平板，性格也慢吞吞的，有些时候甚至慢个半拍。当她用这种茫然的目光看着你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她有坏心，或者即使知道她有也不会觉得她有太大杀伤力。

    霍彧之前就是这么想的，他相信任嘉木之前一定也是这么认为。在被砍死吃掉心脏之前，那个蠢货估计还沾沾自喜自己骗了个漂亮怕事一点小恩惠就能打发了的傻白甜。霍彧曾经后怕过，不过令他窃喜的是，任嘉木已经没有机会后怕了。

    除此之外涂萍萍还算是个不错的室友甚至床伴。她不会把住的地方搞得一团糟，早睡早起，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自己做饭，花销很少……霍彧回头望了眼门外的七个微微颤抖的的麻袋，默默补了一句，除了饭量有点大。

    “开饭了。”见涂萍萍已经有了动作，他又补充道，“我不建议你天天待在这里。这里会出问题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虽然她本身精神就有毛病但霍彧不喜欢她继续加重下去了。

    “我知道，我喜欢这里。”

    霍彧侧身给她让道，带着无奈的表情。某种程度上她愿意长时间住在这里就是因为他能给她提供这种黑暗的、安静的、相对无忧的生存环境，以及长时间有规律的献上祭品。

    涂萍萍开饭了。

    他的小弟在这段时间早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进餐的人也不在意这些，只有霍彧没走。他觉得——可能在于涂萍萍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的脑子要出了某种问题——看涂萍萍进餐是一种享受。

    霍彧不慌不忙的走到最近的一个旁边，一边帮她解开上面的绳子一边说：“不好意思，今天的菜少了一份。不新鲜了，我给处理了。”

    他刷的抽走麻袋，在手臂上卷了卷放好。一个体态白皙丰盈的妇人就赤裸的五花大绑的掉在地上。然后走向下一个。

    最开始他是不这么干的，后来通过观察发现涂萍萍进食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拆包装”的举动，所以即使她可以把麻袋和衣服消化干净，霍彧依然觉得有必要做的更完美一些。吃内脏毛发就算了，谁家吃饭还把塑料包装一起吃掉的？

    于是他不厌其烦的解开一个个麻袋。这里面有青壮年男性和女性，还有个中年人以及一个黑皮辣妹，菜色可以说非常丰富了。他们都无一例外赤裸着。此时此刻羞耻已然抛到了脑后，唯有惊恐从他们睚眦欲裂的眼中、痉挛的面部肌肉和堵塞住无法言喻的口中吐露出来。

    最后霍彧一个个把他们口中的布团拿出来，顺带擦了一把他们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然后在他们惊恐的尖叫中目视有型的黑暗从书房中爬出来，朝自己的方向扑过来。

    霍彧开始耳鸣，微小低频的声音在他大脑中回荡。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无法理解这些呓语，听了几次后他就理解了。

    “饿”“吃饭”“感谢”这些漂浮在耳边的词汇让他感到非常的快乐很满足，就像投喂自家的猫咪受到了猫主子的赞赏一样。

    他满意地看着这些粘稠的，又像某种非牛顿流体的“黑暗”包裹住祭品后，见缝插针的深入到祭品身上的每一个空洞中，从内外两个方向同时开始进食。

    这个过程中已经无法听到祭品的惨叫了，霍彧唯一能听见的就是“黑暗”温和的经过时发出的若隐若现的呓语。

    经过几个月的投喂，涂萍萍的力量明显比刚认识时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相信再这样继续下去她早晚会不再需要霍彧这个工具人，到那个时候自己的下场应该不会比这些祭品好太多。

    他自然不会狂妄到以为涂萍萍会因为爱上他而放他一马，事实上霍彧甚至怀疑涂萍萍是否理解情爱是个什么东西，嗯，她应该只知道交配意思……但无论如何，霍彧都不打算退出。他很好奇，完整版的涂萍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令她感到绝望恐惧的又是怎样的存在。

    不过一直以来霍彧对这些都保持着怀疑。如果她们真的有涂萍萍描述的那么恐怖又怎么可能让她为所欲为到现在？涂萍萍可以监控方圆几里的地区没道理她们不可以。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原因霍彧只能想到两点，一个是她们目前没有能力杀死涂萍萍，另一个是她们还有别的考量。

    而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完全的死局。

    涂萍萍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现在警方已经锁定了那家“糖果”店铺，线报反映说在警方的搜查现场出现了除警察之外的其他组织人员。他们不受警方指挥，也无法判定其身份，全员男性，黑发黑眼，体型高大，这些体貌特征均与涂萍萍说的一致。这是否意味着那一直不愿正面现身的隐秘力量已经开始行动了。

    涂萍萍预料的没错，只有大量平民的伤亡可以把他们震出来。只是不知道这种程度的威胁是否能让他们预定的目标人物亲自出马，希望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涂萍萍的身影重新在黑暗中显现出来，她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偏苍白的脸色现在红润了很多，身上似乎也长了些肉了。

    “谢……”

    涂萍萍的声音在霍彧捏住她的腹部皮下脂肪时戛然而止：“你在做什么？”

    或许可以再厚点。勉强捏住一块肉的霍彧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