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她上去了
“功能性……”三名刑警沉默下来纷纷思考同事提出的可能性。在移动支付遍地开花的时代，什么地方必须得收现金？菜市场？也就一两个老人没有二维码了吧，而且杀完人就买菜做饭怎么想怎么离谱。
单明德拍板说：“这确实是条线索，找人查一下。另外，找到作案工具了吗？”
“找到了，就是事发楼层楼梯间的消防斧。被嫌疑人清洗干净放回原位了。”回答的警员神情复杂，“初步推测，受害者左肩最先受到攻击，左侧锁骨断裂，然后才是胸口、腹部和四肢，最后再摘取死者的心脏。死者背部相对完好，显然不是偷袭导致的。”
嫌疑人与被害者体型差异巨大，这位名叫涂萍萍的嫌疑人目测一米六出头，很瘦，八十斤左右，要抡起消防斧正面攻击一名一米七七的成年男性并且成功杀死他不仅要有超高的心理素质还得有足够的力量。
从尸体伤口的深度来看，第一斧力度最大，几乎砍掉了整条左臂，但人还没有死，是在之后的劈砍中气胸加失血过多死亡的。
尸体完全面目全非，显然凶手没有意识到他的死亡或者已经意识到了但没有停下动作。最后，她不知处于怎样的念头，摘掉了死者的心脏。
如果说前面劈砍尸体的行为属于仇杀、发泄、上头了，那摘掉死者的心脏有什么用？收藏吗？
并且，凶手在在行凶后还会把凶器洗净放回原位，这种行为不像是为了抹除作案痕迹而刻意为之（她甚至都没怎么打扫作案现场）更像是一种物归原主的正常行为。结合酒店服务员的口述，嫌疑人在接餐和离开酒店时神情均很正常，这一可能性进一步升高了。
此时，单明德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大概的画像。
瘦小、内向、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孩，高度冷静，自闭，对梳妆打扮不感兴趣，可能有一定的精神问题，极有可能是随机作案。可以想象她手持消防斧站在她的临时情人面前。男人甚至问她你拿这个干什么，你拿的动吗？随后一把消防斧就自上而下劈砍下来……
此时，同事已经送来最新的资料。资料表明涂萍萍与任嘉木此前没有任何交集，不存在怀恨在心行凶谋杀的作案动机。死者的兄弟也证实二者没有经济矛盾，死者多次向他们炫耀自己泡到了一个极品尤物，“好玩还省钱”的那种。
“她去商场不买奢侈品，只对各种新奇的小摆件和吃的感兴趣。”
“嫌疑人自述是来山城旅游，但很神奇的是没有乘坐交通工具的记录，仿佛突然出现在江城。祖籍东北……联系上她的家人了吗？”
女警员干练的回复：“还没有。”
单明德挠挠粗硬的短发，嘟囔了一句：“见鬼了，她是走来的吗？去查查监控。两个人是在银座认识的，也去查查嫌疑人在去银座之前干了什么。”
“是！”
受害人人际关系复杂，但是嫌疑人人际关系几乎是空白，她声称来旅游但没有购票记录，瘦弱的身躯却能乱刀砍死一名成男男性，陪一位富二代睡觉两天赚了五万却额外拿走了二百元现金。
本案上下都充斥着一种怪异的矛盾感。直觉告诉单明德，这不是一起单纯的刑事案件，背后的水可能很深。
“警察同志。”
单明德扭过头，就看到前台的邢竹带着惊恐的表情用力地指向电梯，用极小的以至于只能通过口型分辨的声音说：“我看到她上去了！”
单明德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意识到邢竹说的是谁。
她说的是犯罪嫌疑人涂萍萍，涂萍萍上去了！
……
井冉没让他们发现自己，她悄悄摸进电梯，想去案发现场看一眼。如果是普通的仇杀情杀她可能不会对案件细节感兴趣，但从服务员与警察的交流可以得知，动手的那个女人精神和身体素质显然不正常，这就让人很在意了。
久病成医，她对精神病还是很有研究的。
案发现场已经被警方拉起警戒线，井冉不想打扰他们就只能在外面娄一眼。虽然看得不全面但浓郁的血腥味却是遮不住的，她在其中还感受到了一股酣畅淋漓的感觉她能感受到凶手行凶的过程中是十分愉悦的，她享受这种过程，却不沉迷，好像只是在吃一顿“饭后”小零食。
一种餍足感从胃底升上来。一个可怕的想法占据了她的脑海。死者的心脏不翼而飞，不存在于酒店内部，那存在于哪里？不会是凶手的胃里吧。
井冉捂住自己的嘴。她好像能品尝到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铁锈带来的诡异的回甘。
这个凶手不简单，看来警察这次碰上大麻烦了。
从现有的线索来看，凶手行凶，不过分贪财，只拿走自己该拿走的，穿着朴素不仅代表着凶手是个高度冷静的人，还说明了她的道德水平财务情况。她需要钱花，但不急缺，且时间内无法找到工作获得正常的收入来源，又不在意基础道德，因此睡男人还能拿钱对她来说是无本万利买卖。
井冉想的比单明德要多。在她看来，犯罪嫌疑人继续犯案的可能性很低，她对奢侈品等不感兴趣，不存在一般外围等失足妇女今朝有今朝醉的恶习的话，五万块钱足够她花上半年到一年。井冉对这一推断抱有十足的信心，因为她自己就能做到。
井冉不禁代入自己，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办？
我可能在某处有租的房子，我可能会找一份正常的工作，也许不，做自由职业偶尔狩猎的日子也不差，但是我招来了警察，我必须躲避，所以找一个合适的庇护是至关重要的。相当多的男人愿意且能够做我的庇护所，这一点轻而易举，但我的精神状态会越来越糟，我大概率会杀死他，然后再去找下一个庇护所……
至于被拿走的心脏……井冉的心脏狂跳了几下，一阵心悸打断了她的思考。
忽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背后炸开：“你好，同志，请出示一下证件！”
井冉缓缓转过身，身穿制服的刑警对她敬了一个标准的礼。刚从目标角色的身份中出来的井冉愣了愣，她以为这是警方办案的正常流程便配合地说道：“同志，得等一下，都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