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宾馆
一道寒光闪现,带着油污的刀片利落的斩断粘液。刀光即使是在黑雾的包裹下也格外的亮眼,丝毫不受影响的切断了告示牌。
被着光亮一晃,彭辉恍惚看到了几抹色彩,好像剃刀真的斩破了黑雾,露出了世界原本的色彩。
还能这么用?
他又挥了几刀,只是这几次效果平平,只能看到前方的黑雾震颤了几下,似乎只是受了皮外伤。
它会怕疼?它是活着的?这个认识让彭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黑雾是活的,并且有意识,那他刚才的举动岂不就是在找死?
彭辉抹了把脸,就在他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的声音。
……
这东西的身躯必定十分沉重,移动的速度也非常缓慢。它的存在感过于明显,以至于隔着有一百米也能它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恶意。
它是从东边过来的,我也得往西走,这不正好顺路吗?
来的路上,彭辉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关石县的市立宾馆。往西走出了小区这条街,向北四十米就是关石市市立宾馆。这是他能找到最好的栖身之所了。
他尽量脚步轻的往旁边移动,然后猛地加速,忽然脚下一顿,下巴和舌头一阵剧痛,整个人齐齐整整的拍在水泥地上。
他顾不得口里的血腥味,低头一看,一只苍白的手正紧抓着他的脚腕,再远一点,一颗无毛的,没有眼睛和眼窝的头颅正在冲他笑着。
一个手雷样式的小东西砸在它脑门上,瞬间,一团冷白的光倏地炸开,亿万条光线从中心发散出来,穿透黑雾将一切照得透亮,使世界暂时展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在一层叠一层的哀嚎惨叫中,彭辉边跑边摘掉下墨镜。即使有墨镜的保护他眼前依然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串又一串的光斑,这使得本身就狭窄的视野更加难以分辨了。几乎可以说他离全盲就剩下个感光系统了。
就在那零点几秒的光亮中他看到了袭击他的“怪物”的一角,它们是堆叠在一起的尸体,一层叠一层,还有条白花花的身子竖着不明所以地在空中飘荡。如果被拖进去,不知会不会成为它们的一员。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彭辉边跑边想。
还好之前存的“特制的闪光弹”还剩一个,又谨慎的戴了墨镜。这两样但凡缺一个他今天都跑不掉。
在他跑走后没多久,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出现在保安亭下。她没有叫住彭辉的打算,只是静悄悄的目送他离开,然后将视线对准了黑暗中的“怪胎”。
“怪胎”打出嗷嗷的嚎叫,这嚎叫既像愤怒的咆哮又像婴儿的哭嚎。本来想去追击彭辉的它因意识到了第三者的出现而停下了动作,两条肉白色的触须在无尽的黑雾中延伸,膨大的触须头部触碰到了女人洁白的裙摆。
它瑟缩了一下,然后小心地上移,就在即将与女人平视的时候,它发出凄厉的惨叫。
触须的头部被捏爆了,果冻状的组织四分五裂的飞溅到各处,弄脏的女人的连衣裙。
黑暗中的“怪胎”不再敢招惹女人,飞快的往西边逃去。
……
“喂,有人吗?”
彭辉用力砸着宾馆的玻璃门。
钢化玻璃咣咣的响,旅馆内外的黑暗仿佛凝固了一样。
“见鬼了。”
彭辉一拳砸在玻璃门内的闭馆通知上。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近日因技术原因闭馆一周,下周三(7月6日)恢复营业。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贴在大门?非得叫人白跑一趟?
不对,大门还真贴不了告示。会被污染的。整座宾馆唯一被认可的“室内”只有宴宾楼,也只有这里不会被黑雾入侵了。
可是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在最特殊的日子关门了。所谓的“技术原因”又是什么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有技术,我也有!
万能钥匙顶在玻璃门的锁孔上,用力一拧。
奇怪的是,这一次没有上一次的顺滑,有一股滞涩感,好像真的在拧动一把久未上油的锁。
“咯吱”开了一道门缝。
黑雾忽然就躁动了,它们争先恐后的往门缝里钻去。彭辉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去堵门,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黑雾像棉花一样被夹断了,室内的一大团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彭辉才能感觉到黑雾的动物性。它好像确实是有意识的,不是单纯的自然现象。
彭辉打开灯,路过的时候踢了踢地上的一团轻飘飘的物质。只是腿部带起的一阵风,它就像柳絮一样飘得到处都是。彭辉下意识的捂住口鼻,防止它们通过呼吸道跑进肺里。
。
他看了眼反贴在玻璃门上的通知,将视线落在了宴宾楼的平面图上。
一楼提供婚宴服务,二四楼提供客房服务。
“西边空出来的地方是干什么的?”
彭辉敲了敲四楼西侧的一大片空地。那里既没有客房也没有标注其他设施,一看就十分的可疑。
彭辉心里痒痒的,他想上去一探究竟,可他还是拉住心中的缰绳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不要节外生枝。
在这里坚持到第二天就好了,谁知道四楼那片空地藏了什么,就是他们所谓的“技术原因”也说不定。
现在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前台就不错,皮质的椅子看着就很舒服……
忽然,他回头望去。大厅空无一物,顶棚的挂灯将一切照的透亮,与玻璃门外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彭辉沉默的转身重新往前台里面走,没走两步,那种如针芒在背的感觉又出现了,好像黑暗中长出了眼睛,阴暗的窥视着他。
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他再次回头。
是了,那团黑雾不见了。它去了哪?
他抬头四处张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黑暗在蠢蠢欲动。
他拿出名为“阳炎”的徽章握在手里,与发着光亮的玉佩放在同一高度,金色与青黑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意外的和谐。他的右耳动了动,腰部带动上肢的力量就要把徽章掷出去,但胳膊抬了一半就顿住了。
他看到一个男人突兀的出现在大厅中央,他面带笑容负手而立,摇摇欲坠的黑雾在他脚下无力地盘旋,最终消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