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过载
筱安娜尖叫一声,猝不及防摔进积水里。
等她狼狈的站起来已经是个凄惨的落汤鸡了,大波浪卷的尾端都沾着不知名的污秽。
想着自己都湿透了,也就不在意那些没用的了,直接把手伸进水底想看看暗算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玩意还挺沉,不像是一般的小石子,她拿在手里滚了两滚惊奇的发现这东西很规则,像是个工艺品。好巧不巧一辆公交车带着奔腾的水花驶来,掀起的水浪再次盖了年轻的姑娘满脸。筱安娜没了脾气,先是一一阵恼火然后是一阵狂喜,她已经做好在水里泡浮囊的准备了,没想到车这么快就来了,他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捡到的东西便着急忙慌地上了车。
车上果不其然也淹了水,筱安娜只能跟一个大娘挤在台阶上,抱着栏杆检查刚刚捡到的小东西。
这是个百面骰。半个手掌大小,应该是铁制的,拿在手上都压手腕子,想必硬度也非常高,扔人脑门上怕不是会出人命。而且颜色也漂亮,表面流光溢彩,是那种五彩斑斓的黑,即使乌云压顶也掩盖不了它的光芒。
比起游戏道具,它做工精美的像是个工艺品。
筱安娜拿在手里把玩着,她只在大学的时候见过同学跑团,并不知道这种圆形的骰子要怎么判定点数。正面朝上就读数多少吗?
忽然,车身“咣当”一声,猛烈的颠簸了一下。筱安娜的爱马仕挎包十分倒霉的从肩膀上遛了下来,拍在浑浊的水里。
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强忍着悲恸抢救起自己的刚买的包。水肯定是进了,唯一幸运的是她的化妆品和手机除了有点脏都没有受损,擦擦还能用。她苦着脸瞪了手里的骰子一眼,一个平平无奇的“56”无辜的朝天摆着,好像不摆弄它包就不会掉水里一样。
“真是的。”筱安娜嘟囔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一边用纸巾疯狂擦着自己的爱包。
擦着擦着,忽然眼前一花,一串汉字浮现在手背旁边。
姓名:筱安娜 年龄:26岁 性别:女
出生地:汉绍省平顺市洞县花岭村
力量:40
体质:30
意志:43
外貌:77
教育:75
体型:60
智力:60
幸运:40
理智:43
……
这是什么东西,属性面板吗?
筱安娜困惑的皱起细眉,她在男朋友的游戏页面上见过一些数值,但好像又不一样。下面甚至有背景介绍。她有哪些亲戚哪些朋友,小初高分别在哪就读,高考考了几分,当年父母是如何反对她去外地读书,她又是如何反抗逃离家乡,大学去了哪里打工,生了几场大病都写得明明白白。
哦,连她身上有几道疤,几颗痣,跟男朋友do过几次都有。
“见鬼了,这是什么东西!”筱安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抬头望天上望去,黑压压的天空乌云密布,云与云之间的缝隙好像一个个窟窿眼,让她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比在公共场合裸奔还要令人恐慌。
而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同样的“面板”也出现在了外面行人的头上,公交车里的乘客也有。随着人们的活动,透明的“面板”也跟着移动。它们就像是一个个压缩文件,只要打开,大量的信息便会涌入查看者的脑海。
其中,大部分人“面板”上的数据都不超过80,80以上的,甚至75以上都算是少的。有一位执勤交警的意志达到了惊人的84,坐在她身后的胖子体型也有80。
每个人的面板都无比的详细,赤裸裸的摊开了,如同失去双壳的蛤蜊,任人宰杀。筱安娜兴奋地呼吸急促,恍然觉得自己就是那女频小说开局获得金手指的女主角,下至鸡毛蒜皮上至国家机密她都了如指掌!
刚刚提包掉入水中带来的烦躁一扫而空。她甚至迫不及待的要冲入公司看看自己死对头那可憎的脸,她肯定有的是些黑历史,找到一个就够她好受的!
她细细摩挲着铁黑色的骰子,兴奋地整个人都在发抖。我怎么这么好运捡到了这么个宝贝……我果然是主角……真想看看夏浩初的“面板”里写了什么,刚刚驱车路过的一位男士里面就有“……准备下个月三号与女友完婚”,不知道老夏有没有类似的计划。
筱安娜美得冒泡,打开了一个又一个面板。顿时,弹窗噔噔噔沾满了她的视野,同时大量的信息也涌进她的大脑。
筱安娜感到了一阵猛烈的眩晕,比上次在迪〇尼坐过山车还要难受十几倍,她没能顶住多久,三秒钟后她便抱着头不停地干呕,引的乘客们纷纷过来查看她到底怎么了。如果不是旁边的大娘扶着,她可能已经摔进水里了。
“姑娘,要不要去医院啊?”
“肯定是着凉了,一直泡在水里。”
“晕车了吧?”
“要不你先坐坐,前面就是医院了。”
“……”
筱安娜已经无法分辨他们说了什么了,连被人搀到了座位上也没有发觉。司机一声不吭的加足马力,仿佛他驾驶的不是公交车而且一艘客轮。
“啊啊啊,头晕,头好疼!”筱安娜按耐不住呻吟起来。即使闭上眼睛黑暗中,大脑中对话框都在接连不断地打开闪烁。
这样的哀嚎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她便安静了,身体无法控制的抽搐,两眼翻白,口水顺着尖细的下巴滴了下来。
她这个样子险些没把乘客们吓死,都以为她癫痫犯了,往嘴里塞手绢的,掐人中的都有,直到被年轻力壮的乘客背进医院,人们悬着的心再放了下来。
筱安娜已经无法思考了,她的眼前只有一片雪花白,一切感知都仿佛被切断了,只有大脑中永无止境的嘶吼。
她现在的大脑可能还不如公司里卡死的老式计算机……
她的头几乎要爆掉了,好像有人在撕扯她的头皮,搔刮她的脑髓。更有一个笑声回荡在耳边,令人既痛苦又烦躁。
她疯狂地撕扯自己的头发,一边在床上拼命地打滚,但手中始终攥着那骰子没有松开。
“她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医生问。
“不知道。好像是个色子。”护士凑近一看惊呼道,“我的天哪,她的指甲都断了,快掰开她的手!”
“找几个男护过来!先给一针安定!”
“好!”
两个男护和两个女护合力才堪堪把人按住。药物很快发挥了作用,女人披头散发的瘫倒在急救床上,双手满是她的头发丝和血迹,眼神涣散,攥着骰子的那只手因为过于用力折断了两个指甲,绚烂的美甲连着皮肉掉在一旁,触目惊心。
“先做个脑电图吧,家属联系上了没有?”医生问。
没有人回答。
床尾的一个小护士急的直跳脚:“你们让开,要指纹解锁!哎呀,现在人手机干嘛都要上锁呀!哎哎哎,好,把她脸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