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推测
电话是陆子宁打来的，他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连漪一路没有停歇的去了医院。她在昨晚谈话的地方找到了在树下来回徘徊的陆子宁。看他脸色不妙深感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检查结果不好吗？”
“太糟了！”陆子宁本来就白的皮肤现在了无血色，让连漪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接过他递来的片子，看了一眼眉头就松不开了。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医生怀疑是肿瘤。建议开腹探查。”
开腹探查……连漪蠕动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陆子宁见此情况急忙道：“小姐，有话可以直说。”
“我想说，如果这个真的是肿瘤就好了……”她边说边观察着男人的脸色，不出所料，他的脸色又白了一个色号，还带上了一抹绿。
“我也是这么想的。”陆子宁铁青着脸说。
他颓废的往地上一坐，俨然就是一副癌症病人的模样：“医生说他也没遇见过这张这副模样的肿瘤，虽然片子上看得很清楚，但这个尺寸的瘤子触诊居然摸不到。”
连漪看着片子里大概拳头大的锥形阴影，一个大胆的想法形成了。
“你说这玩意会不会是种子？”
“种子？”
“对。”
陆子宁从地上跳起来奔到女人身边，与她重新看了一遍几乎要被他看穿一个洞的腹部ct图。
“你别说，真像一个种子。前尖后圆。大夫也说，很少会出现有棱有角的肿瘤……如果不是它与器官相连，且胃肠试管某有漏洞，他会怀疑这只是个异物。”他说着说着逐渐无言了，褐色的眼珠飘去连漪的方向，轻飘飘的问，“你的意见呢？我怎么感觉毛毛的？”
面对他人的信赖，连漪感到一阵无力：“我？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
“你看过异形吗？”
他这么一提连漪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回想电影中的情节：“就那恶心的外星怪物。医生一打开胸腔，抱脸虫——”
“好了，我理解你的意思。”连漪打断他，“你担心手术过程中它会像抱脸虫一样？”
陆子宁僵着脸，不说话。
有些时候人的第六感很能说明问题。就像当初她未卜先知的察觉到了父母的死亡那般，陆子宁肯定也能感觉到有一团名叫死亡的乌云笼罩在他的头顶上方。但直觉告诉连漪，开腹探查不会有什么问题，即使他肚子里的东西并不简单。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答应手术。”
“不会出问题吗？”
“不……会。”坦白说连漪有点心虚，毕竟只是没有根据的直觉，万一出问题了真的像抱脸虫一样钻出来，怕是一个手术室的人都会遭殃。
但耳边另一个声音则告诉她：手术吧，不会有问题的。
脑内两个小人正反双方激烈的辩论争吵，最终以反方把正方按在辩论桌上为结局宣布胜利。
“去吧，不用担心。”
“你确定？有什么根据吗？”如果不是连漪曾经救过自己，陆子宁甚至怀疑她在信口雌黄，她是什么人怎么就对这种神秘兮兮的邪门事如此的关心了解，正常人分明都避之不及。
“我的意见是，植物的惰性与动物的活性是截然不同的，不能一概而论。
“如果手术是触发点，它会怎么样，变成大树吗？然后杀死看到它的所有人？这不合理。它的最优选择应该是丛林这种植物茂盛的地方可以隐藏其中伺机捕猎。在手术室动手不会有任何好处。你想，杀死几个医生护士能得到什么呢？武警甚至军队会立刻包围手术室，再庞大的怪物在火力压制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陆子宁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有人为这套理论有点草率：“这是那么容易就能杀死的吗？”他想起电影里的异形怪物，它们可不容易被杀死，“就算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它被杀死后，警察或军队肯定会回收种子到警局或军队去，到时候岂不是会造成巨大的损失？而且你怎么知道它会长成大树而不是别的东西？”
连漪下意识的回避了最后一个问题：“警察和pla又不是傻子。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怪物，他们肯定是最先对战怪物的人，怎么会毫无经验呢？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碳基的就能被杀死，区别只是火力大小的问题。即便杀不死也可以把它拘禁在一个小的范围内，周围没有猎物它就造不成什么危害。”
陆子宁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两个人两两沉默下来。
“即使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勇气动手术。”
连漪可以理解：“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我也回去想想，查查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好。”
陆子宁回到妻儿所在的病房。
连漪忧心忡忡的看着那背影，思虑良久，仗着有树林打掩护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她便出现在停下停车场内一个绝对隐蔽的角落。
她认为陆子宁情况有些不对，有必要跟太平间的保安大叔通个气。
这个时间席元德刚接过班。他巡逻过一圈回来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昨天来找人的姑娘。
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别是有出什么事了。
连漪见到是熟人便松了口气，否则就得费一番口舌：“还好是您，我还以为您今晚不值夜班了。”
“我下周才换班。”席元德解释了一句，“怎么了，你那朋友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连漪迟疑了一下：“现在还没有。我今天来就是为了防止他又出问题来的。”
见她可能要说来话长，席元德便让开了位置请她进来。连漪也没有客气，拉了张椅子与席元德一起坐在桌边：“我昨天应该跟您说过了。他可能是因为孩子的病久治不愈压力很大的缘故，最近一直出现幻听的症状。”
“他说声音是从太平间传来的？”
“是的。所以这几天一直很挂念这里。”
席元德啧了一声，一个健康人挂念太平间怎么听怎么不对味。但他没有冒然打断女人的话，耐心的听她说下去。
“我现在有两个请求。第一如果您在附近发现了我朋友的踪迹，我希望您能及时通知我。以及，假如太平间发生了什么异常也请及时联系我。我可以支付报酬。”
席元德蹙起眉。他在太平间工作怎么说也有几十年了，他敬畏生命，可从不敬畏鬼神，而且本能的讨厌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但他很好奇：“报酬就不必了，我可以答应你，但我得告诉你我在这工作了几十年，从来没闹过鬼！”
“我明白。”连漪诚恳的说，“不是我说盼着您这儿闹鬼。就……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还不如闹鬼呢，您说呢？”
席元德愣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有时候人装神弄鬼比本身有鬼还可怕。
连漪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图个心安。再说了我那朋友如果真的疯疯癫癫望您这跑我们也有个心理准备。所以，报酬的事我还是希望您收下。。”
“你说的有道理。但报酬真的不用。我是保安，维护太平间安全是我应该做的。”
连漪没有强求，报不报酬到时候再说也不迟：“我的另一个请求是，能不能让我进太平间看看？”
席元德坐直了身体，没有直接拒绝：“你想干什么？”
“我怀疑里面有什么东西诱发了我朋友的幻听。”
连漪一直都在想，无论是歌声还是刺穿陆子宁的那根“树枝”都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无论是真实的还是制造的幻象都得有一个媒介。这个媒介肯定会藏在停尸间的某处。
可是，连漪同样不能用这些去说服一个太平间保安给她开绿灯。这玩意太玄幻了，老一辈的唯物主义者肯定觉得她是在扯淡。
不出所料，席元德一副很抗拒的样子：“我不可能放你进去。每一具遗体在送进来之前都有好好检查过，太平间也会定期消杀，不可能有问题。但我可以帮你留意这点，如果真的出现异常我可以通知你，但放你进去，不可能。那里不是旅游景点，不能让你随便参观。”
“我理解，没关系，谢谢。”连漪带着笑容道谢，“那我们互相留个电话吧，到时候能及时联系。”
“好。”席元德从旁边拿出一个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