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丰苓
“那位大师叫广宇，您应该认得他。”
我不认识。连漪暗中腹诽。
“我在海南岛见到他的。他告诉我说嘉桁市有一户姓董的人家能帮助我治疗这个‘人面疮’。”从刚刚开始，赵老板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减过，“许是我运气好，我刚下飞机就打听到了，这就与董川老板和您相见了！”
“董川。”连漪念着这陌生的名字，混沌的脑海里没有任何记忆。我们老板是叫这个名字吗？应该不是。那他应该叫什么？
连漪想不起来，她记得自己的老板以前不叫这个名字……但董川这个名字听起来有诡异的合情合理。
赵进陪着笑，招呼二人一起吃饭，他不经意的往楼下一望，惊喜地说：“哟，那些都是你们的孩子吧，真是叫人羡慕。”
不用看，连漪孩子们安静的脚步声。
包间的隔音很好，只有在开门上菜的时候能听到隔壁的醉鬼嘟嘟囔囔的走出来，楼下有车辆在鸣笛，头顶有飞鸟振翅飞过。只有三个脚步声镇定而沉稳。
连漪喝了口果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
天蒙蒙亮，宁静的院子就被鸟鸣和房东大娘洗衣服的声音占领了。
连漪也不敢多睡一分钟懒觉，伸着懒腰出了门。
大娘一看见她便兴奋地喊道：“昨天送你们回来的男的是谁啊？长得又高又俊。”
连漪听了一下子清醒了，不知是该糊弄过去还是矢口否认。但无论怎么做都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而且说是老板……真的是老板吗……应该是，但又有哪里不对。到口头的话在嘴里打了个圈后又咽回去，谨慎地开口了：“同事而已，昨天晚上一起吃了顿饭。”
“哦……”随着一声意味深长的沉吟，连漪快速的穿过天井买早餐去了。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除了房东大娘揶揄的眼神，窗内还有三对黑洞洞的大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她。
五点半，街上已经来来往往的热闹起来了。
“两份锅贴，谢谢。待会过来拿。”
连漪很少亲自做早点，甚至出来买也是少数，更多的时候是给他们钱让他们自己去学校门口的摊点上解决一顿。她自己上班路上买个茶叶蛋就完事了。
两份锅贴，一份生煎，一碗馄饨，四个茶叶蛋……再来点什么？皮蛋瘦肉粥？一家人凑在一起吃的时候她的食欲总是很好。
“两份锅贴！”
中气十足字正腔圆的声音惊得连漪依冷，她抬头往旁边一个，是一个十分健壮挺拔，长相端正的男人。凌厉的气质在早餐摊前非常醒目，从站姿上一眼就能看出其身份。
军人？
他旁边那个女的也是。看起来比自己稍小一点，但是比她高一些，可能也会更健壮一点……她穿着不限身材的衬衣长裤，脚上是一双半高的靴子，连漪下意识打量着对方。
那双皮靴看上去相当沉重，踢到人头上肯定会一招毙命。连漪默默估量着，结果摊贩老板的递来的早餐。
他们除了气质醒目一点，对于正常的老百姓来说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事情。连漪本来也是，如果不是对方也盯着她不放的话。
她的目光过于正义凛然以至于连漪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发现了。
仔细回想一下，他最近做过最大的缺德事不过是从国外某博物馆里偷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而且应该没人知道这件事才对啊。
对方眼中审视的意味越来越弄了，连漪敏感的察觉到事情有哪里不对。在买齐早餐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
“要豆腐脑吗？还是喝点粥？丰苓？嗯？人呢？”
张宏远付完钱一转身就看到自己的重点保护对象已经消失在远处。
卧槽！怎么一眨眼人就跑了？他没管摊主的吆喝，火烧屁股似的朝最近巷口跑去。
……
连漪没走几步就注意到有人跟上她了。
按理说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不怕这类人追，但她内心总感觉跟对方面碰面后会发生些无法预料的事情。于是她加快了步伐，直到背后的脚步声逐渐消失。
得以松一口气的连漪不禁的思考起对方的身份。一个女性军人，气质上感觉军衔应该不低，不像是战斗人员，属于科研人员一类的吗？她看起来好像认得我，她是否了解我的秘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只感觉天上一黑，一个人翻过了高高的墙头轻巧的落在她面前。
这女的比自己想的年轻。最多二十出头，气质冷硬，但给人一种迟缓木讷的感觉；白衬衣的每个褶皱就跟刀锋一样平整锋利，衣领上的嘴唇抿成一直线，让她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庞增添了不近人情的棱角。
连漪很少能在同性身上感受到这样的压迫感。此时此刻她心想，如果对面是个一百八十厘米一百八十斤的壮汉兴许都不会这样紧张。她下意识的摆出防备的架势，直觉告诉她自己那点小剂量在对方身上会完全失效。
这是同类，不站在己方的同类。
连漪的所有思绪都在那坚硬的拳头挥过来的同时破碎
连漪下腰，拳风侧着她的鼻子甩过去。可能而知这一拳要是结结实实落在她的脸上，那人民医院整形科就要多一名患者了。
她的大脑运转得飞快，身体躲避得也飞快。对方的体术和力量完全跟她的提醒不符，指不定扒了衣服有多少肌肉。而连漪自己只有一副骨架以及身上包裹的一层薄薄的皮肉。
连漪一个躲闪不及下巴与对方的鞋底来了个亲密接触，她舌头一疼，腥甜的味道顿时充斥口腔。
这是哪来的疯狗啊！连漪捂住嘴后退一步，直呼倒霉，她就是心血来潮出来买一顿早餐为什么平白无故挨这样一顿打？一股无名火从丹田腾起。如果此时有第三个人观战那么他一定会发现天空的太阳瞬间黯淡了许多，空气变得浑浊难以呼吸，有黑色的尘埃蔓延开来像一张密集的大网。
“你是谁？”对方问。
“你问我？”连漪失声叫了出来。她这一声让空气中的“尘埃”都落定了，朝阳穿透了阴霾在这两人的头顶，形成一块明亮的光斑。
“我闻到了你身上有不同寻常的味道。”对方略带思考的说到。
“你是狗吗？”
“我叫丰苓。”她不骄不躁，不急不喘，一点不像刚刚打过人的样子。她伸出手向连漪走来，边走边说，“非常抱歉，我只是想试探你一下。”
连漪心想今天早晨怎么跟见了鬼一样：“结果呢？我让你失望了？”
“倒也没有。”她的右手仍然擎在半空中，大有一种你要是不握我就不放下来的架势。
连漪双手插兜，直视她的眼睛道：“我能揍给你一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