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嫁妆
一如当初韩章的主动攀谈为邢泽打开了交际壁垒，邕王府的邀约也给盛家打开了局面。
秘书少监盛家也由此进入到了汴京官眷的视线中，只要不是有什么大仇，以后但凡举办活动，自然也少不了盛家的一帖邀请。
邕王妃心恼邢泽，但面子活儿却是做的十分到位，送了华兰一对赤金缠丝翠玉镯子相贺。
齐国公府和盛家无亲无故，但平宁郡主作为柴氏后人，感念邢泽收复燕云之功，也从头上拔了个簪子送给华兰。
余老太太和盛老太太有旧，自然更不会吝啬这一份对小辈的关爱。
锦上添花这种事，那些命妇官眷向来不嫌多，便也纷纷解囊相送。
华兰马球会之行虽身心疲惫，但也着实发了一笔小财。
日子一天天过去，迎亲之期渐近。
华兰虽憧憬期待，但也难免紧张，索性做些绣袄帕之类的活计分散注意力。
大事当前，王大娘子也放下林噙霜偷家的芥蒂，主动请盛老太太出山，一起做最后的查点盘算。
就连盛纮最近频频流连卫小娘处，王大娘子也是半点顾不上。
此时女子成亲，嫁妆乃是重中之重。
华兰作为头生的女儿，诞于盛纮未起之时，又素来知礼懂事，颇得夫妇二人喜爱，从牙牙学语始，王大娘子便一件件的给她攒嫁妆了。
大到床桌柜箱等家具，小到四季衣裳，还有陪嫁的丫鬟婆子管事和田宅店铺等固定资产，甚至红木金箍的马桶和洗澡盆、压箱底救命的老参、百年以后的寿衣寿材都有。
备的那叫一个齐全规整！
直接把一个女子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全部囊括。
这便是作为千金大小姐的底气。
若夫家是个好的，恩爱和睦自然无需多言。
若夫家不是个好的，即便拼着和离，那也是不带怕的！
律法明文规定，嫁妆是女子的私产，丈夫和婆婆不得以任何理由侵吞，和离、被休、成为寡妇改嫁，嫁妆是可以带走的。
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像剧中忠勤伯爵府家道中落惦记儿媳妇嫁妆的也不是没有。
此时程朱理学尚未兴，社会对女子的压迫还没有达到顶峰，但也不是没有。
现在讲究的是一个劝和不劝离，盛家又自觉高攀，便也只能忍下这口气，骂一句“没出息”。
稍微要点脸的人家都不会惦记媳妇的嫁妆。
除非他家空有爵位却无实职，家中缺乏进项，但又放不下富贵体面的光鲜。
驴粪蛋子表面光，说的便是忠勤伯爵府这样的。
盛老太太当日给华兰添的两个匣子，除却顶门面的头面首饰外，还有宥阳盛家大房照看的几处生意的股息、汴京的几个铺子店面和京郊一处七百亩的农庄，以及一些使唤人手。
王大娘子这个亲娘自然更不能落后。
儿行千里母担忧，王大娘子也是操碎了心。
一会担心自己闺女嫁妆少了被小看，一会担心郡公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光，这儿添添那儿增增，一副恨不得把盛家打包让华兰带走的架势。
看的盛老太太是哭笑不得，如兰也是醋意大发。
“母亲，你不如把咱们家都给大姐姐带走好了，咱们全家都搬去郡公府，二哥哥不娶媳了，我也不嫁了，咱们都跟着大姐姐过日子吧！”
“你个小没良心的。”王大娘子戳了戳如兰的脑门，“你大姐姐对你不好？还是忠勇郡公对你差了？哪回送东西少了你的？你柜子里的湖缎苏锦，箱子里的裘皮，钱匣子里的金银锞子，还有那些戒指、簪子、头钗，都快放不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的那些东西不比这个庄子值钱多了？心疼个什么劲儿。”
“那怎么能一样！”如兰辩驳道，“人家又不是倾家荡产的给我送东西，您可是正在倾家荡产嫁女儿啊！等轮到我，什么都没有了，岂不是要被墨兰比下去？那如何能行！”
得！
盛老太太还以为是要闹姐妹阋墙，结果三句话就暴露了，还是那个小孩子脾性。
这哪是在乎给华兰的多不多，她是在乎能不能压过墨兰呢！
“一家子姐妹兄弟，合该勠力同心才是，有什么好比的。”
盛老太太浅训一句，然后话锋一转。
“我知你慈母心肠疼爱姑娘，可你还有柏哥儿和如儿，做父母的，最怕一碗水端不平，影响的可是兄弟姐妹之间的融洽和睦。”
“我也是心疼华儿。”王大娘子辩解道，“那忠勇郡公府是何等门第，咱们家又是什么门第，忠勇郡公出手大方，瞧着也不像缺富贵的，华儿本就是高嫁，若嫁妆再不丰厚些，岂不是让郡公府笑话？”
盛老太太摇头:“如今已是极其丰厚了，再多便是过犹不及，没得让人惦记，你难道想别人以后都是奔着盛家的钱财来说亲？”
“母亲说得有理。”王大娘子幡然醒悟，“那便不加了，就这些，母亲再看看，是否还有疏漏。”
盛老太太瞧过看过以后点头认可:“很是严整规制，大娘子用心了。”
被夸奖了的王大娘子也是开心:“母亲过奖，我是华儿的亲娘，自然是要用心的。”
大娘子不愧是大娘子，总能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人。
好在盛老太太知道她一向如此，也没有计较:“还有一样关键，不知你给华儿准备了没有？”
王大娘子疑惑:“母亲说的是什么？”
盛老太太看向房妈妈，房妈妈领会，让人把如兰带走，刘妈妈见状也让下人一并出去。
屋里没有了外人，盛老太太方才说起。
“我听你说，你为华儿准备的人手全是姿色不出挑的，着实有些欠妥。”
王大娘子一听这话，不禁想起了被林噙霜偷家的事，一时心头起火。
“母亲这是何意？是要让我挑些容貌出众的随过去，好让她们也学林栖阁那位邀宠主君，将来与华儿作对吗！”
这下房妈妈听不下去了。
“大娘子慎言！”
“我慎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