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芥蒂
“你怎么了?”安天凡牵上马看出她有点心不在焉,便道。
“没事没事……”一话吐出,小婉急忙收起刚才繁多的思绪。
“那上马吧!”
“今天不出意外的话就能到了。”
“好……”
他说完小婉便自觉上了马。
坐上了后刻意还往前挪了挪,给他留出一大块位置。
“走吧!”
在后者的注视下,安天凡上马拉缰。
两人一马,径直从草地奔往西南方向。
约摸着下午时分……
荣水镇。
镇外围——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马上,就中午随便吃了些干粮,便马不停蹄地来到此。
安天凡放慢马的脚步,抬头环视周围一圈。
“咚咚咚……”
所处在他眼前的,不外乎房屋云多,且有几条小流围绕,最后汇成一条较大的河流。
“时隔几月,又来到这湿气十足的地方了……”
安天凡身上感觉黏糊糊,在内心不免有点感慨。
虽然记忆是继承原主得来,但在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时,熟悉感还是油然而生。
就算跟他亲自经历一样……
入口是一条道,左侧屹立着一块大石,人工在上面刻出几个大字:“西荣镇”。
两人坐着马正好走在这道上,周围人熙熙攘攘,目光没在他们身上多停留。
刚要从入口进入,小婉便像是看到了什么,随即蹙眉指着左前方人流道:“我爹?他怎么来了?!”
她目光上下打量着这跟她印象里完全不同的人,声音完全听不出惊喜。任谁也猜不透她此刻心里在想的是什么……
安天凡闻言,顺着手指看去,一眼就看到那手指着的方向处有站着一个人。
原因无他,此人的穿着可以用华丽一词来形容,一身绸缎与穿梭在他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相当惹眼。
看了看他,安天凡顿时表情怪异起来,没忍住问道:“这是你爹?”
“……是……”小婉沉默,迟迟地才应了一声。
她眉依旧蹙着,也无法相信前面这人就是她印象里的那个生她养她的爹……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徒有虚表……
说他是徒有虚表,那这一词完全就没有任何夸张的地方!
稀疏的头发上顶着一冠帽,身是绿蓝绸,面黄肌瘦。
一眼看去,他的气质完全撑不起这身装扮……
安天凡第一眼看到时就有这种感觉,才会发出疑问。
用他的话来讲就是这人有点矬,这样穿更像是生搬硬套,就像把一份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强加在自己身上,所以看起来才会那么格格不入。
“我们一家始终贫困潦倒,平时见都没见过这种衣服,更不用说穿身上了……”
小婉脑海里的疑问并不比他少。
安天凡倒不是很在意,而是有了一层新的发现。
他看着正低头的小婉。
不知不觉间,现在的她说话方式已经有所改变,更多的时候不再是跟前一阵子那样唯唯诺诺,而是会自己的主观思考。
相对于那会儿的怯生、琉璃易碎的状态,现在她这副开朗的模样更让安天凡放心。
安天凡转头视线又看向前面那人,他就靠在那道左边的石头旁,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时左盼右望,看样子十分着急。
下一刻,他偶然间一道目光透过人群朝他们两人看来,随后神情愣了愣,立马喜出望外。
“小……小婉?!”
“我的女儿……你回来了?!”
他一眼过后立马屁颠式地跑来,来时念念有词,一脸兴奋。
相反,小婉脸上看不出任何欣喜之色,只是以一副极其平淡的面孔看着他。
在她的心里,始终存在着一个芥蒂。
这个芥蒂便是从疼爱她的母亲死亡开始……眼前她的这个父亲在那会儿就决然选择抛弃了她,让她独自一人面对生活的压力……
要知道,那时她年龄可还不大啊!
那些与她相同家境,同等年龄的女子,甚至都还每天依偎在自己的父母怀中!即便是日子清苦也很幸福……
反观她不一样……要不是邻居大娘发现得早,好心将她一起带着,她都还不知道怎么撑着活下去。
要真是如此也就罢了……她这绝情的爹,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想为她找一门亲事,即便她每次拒绝了也都会有人隔三差五找上门。
直至遇到后面安天凡来到此,强行把她带走,至此再次进入人生的又一段灰暗期……
想到此,她眼眶湿润,微微发红……
“爹,你这是干什么?”
小婉说这话,明显带着质问的语气。
“我……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在这里等你啊!”
“女儿你知不知道,我从五天前就开始等,等啊等……终于在今天……”
他极快地凑到跟前,跟小婉说话的同时用眼睛瞥了一眼她后方。
而当他看清楚马背后方的人时,不仅说话的声音突然像被噎住,就连脸色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导致最后一句说都没有说完。
这?!怎么这人……
在他还眉头紧锁时,小婉开口说话了:“爹……我这次回来……只想在我娘的忌日上见到你。”
“其余的话,我不想多说了……”
“爹你还是跟那时候一样,回你的家去吧!”
“我自己要去下乡看看大娘,再去陪陪娘亲……”
她的话音断断续续,同时也带着安天凡前所未见的绝情……
甚至在马上都不愿意再多看她这爹几眼。
“别啊,我的小婉……”
“爹爹那样做也是迫不得已的啊!那会儿我们已经穷到揭不开锅了……”
“现在爹知道做得不对了,想要补偿你,不然何必托人写信千方百计送到你手中呢?”
“正好趁着这次忌日,咱们……”
“别再说了!”
面前的少女,生平第一次发了火,不管是声音还是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无论眼前之人如何急着解释,她也不愿意再听进一句话。
“走,我们去下乡。”一直在旁目视的安天凡在此刻插进手,说完这一句话就扯起缰绳直奔往镇里走。
连马下的人他都不屑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