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只要治不死,就往死里治
任梦长回到客房,在桌角发现一章轻飘飘的纸。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八十老母病重,借银两一用,叩谢再叩谢。
任梦长气得七窍生烟,“这是借钱吗!这是拿,是偷!”
三人身上先身无长物,唯一值钱的便是胡霭剑柄处坠着的鱼形玉配。
然而这却是他唯一的信物。
他取下玉佩,放置在典当台上,被殷燃取走。
“这个不能当。”
胡霭从殷燃手中拿过,复又放在原处,“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赎回来便是。”
典当行的掌柜看着他们急需用钱,仔细端详了这块玉,“死当五十两银子,活当二十两,外加利息两厘。”
“五十两银子?”任梦长跳出来,“五十两黄金还差不多,你怎么不去抢?”
“就这个价,客官请自便。”掌柜将玉推给他们。
那小二还站在背后,死死锁定住三人,大有再不变出银子来,便会立即将三个吃白食的扭送官府的意思。
“活当。”胡霭道。
三人拿到银子,结清了欠款,活当的期限是三个月,他们得尽快筹到赎玉的钱和路费。
他们另外寻了个更加廉价的客栈,对付着住下。
当务之急,是找到挣钱的门路。
不然修书一封,让大哥捎点钱过来?殷燃支着脑袋想,不行!山寨里本就没剩几个钱,不能在再给大哥平添麻烦了。
要不是任梦长没看好荷包……殷燃想着,将目光投到对方身上。
“我有一个主意。”她看着任梦长笑了笑。
……
小凉县只有一条街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一个小摊子在街尾处支了起来。
摊上支了个旌旗,旗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神医”二字。
任梦长居中,殷燃、胡霭如左右护法般立在他两侧,一人各握着一柄剑,一银白,一古铜。
不像是给人问诊治病,更像是新来的恶霸来抢地盘收保护费的。
因此过往商旅尽皆绕着他们走。
门庭冷落,门可罗雀,赚钱无门。
殷燃叹了口气,对任梦长道:“我们这样太被动了,你吆喝两声。”
“我?”被点名的任梦长一言难尽,“我可丢不起这人。”
真是没用!殷燃鄙夷地看着他,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她清了清嗓子,“神医问诊,药到病除,治不好不要钱!”
她扒拉着任梦长,让他也加入。
任梦长听了她打的样子,突然福如心至,也跟着喊道:“药毒虫蛊皆有一套~只要治不死,就往死里治!”
口号一出,立即被殷燃一拳捶翻在地。
“你真是神医?”一少妇戴着白纱帷帽款步向他们走来,身后仅跟着一名丫鬟。
殷燃伸手将任梦长从地上薅起,对来客笑言道:“绝对保真!”
少妇上上下下将灰头土脸的任梦长打量一遍,不太确信地问道:“那,可有假死药?”
“夫人可是找对了人。”任梦长来了精神,一身才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拍去衣袍上的尘土,将长发往身后一撩,坐下提笔写下药方。
“果真有用?”夫人将信将疑。
“夫人若是不信,可先用猫狗试试,服下我这‘枯木杀’,一炷香内气绝,放之不管,七日后自会醒来。若要提前苏醒,便服我这第二味药‘又逢春’,不过一炷香,保管你活蹦乱跳。”
妇人被任梦长说动,“开个价吧。”
任梦长伸出五根手指,“如此神药,只需五百……”
话未完,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
殷燃对妇人抱有歉意地笑了笑,“五十两银子即可。”
妇人略微点了点头,丫鬟会意,接过药方,在小摊上扔了个钱袋子。
“咚!”是银子进账的声音,殷燃听了心花怒放。
“客观慢走~”
任梦长看她那殷勤的样子,觉得周身恶寒,抖了抖鸡皮疙瘩。
“喂,你知道我那药方值多少钱么?此前有人出价一千两我都没卖,如今倒好,被你以区区五十两贱卖。”任梦长愤愤不平,自下而上斜斜瞪着殷燃。
“五十两,赎回胡霭的玉,再付两厘利息,剩下的正好够回去的路费,不是刚好?”殷燃将钱袋子在手里上下颠着,“你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五百两纹银,那妇人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
“哼。”任梦长不服,还在为自己被贱卖的药方而感到心痛。
“想不到这么顺利,”殷燃心中大石头落地,对胡霭说,“天色尚早,我们这就去将你那玉赎回来。”
“好。”胡霭乖乖应了声,还对着殷燃抿嘴笑了笑。
看着他那副“娇羞”的样子,殷燃从鼻子中挤出一声冷笑,“一码归一码,我可没有原谅你。”
她连个眼神也不给胡霭,拿着银子往街市另外一头的当铺走去。
胡霭忙跟上,“你别生气,我都听你的。”
“你这套甜言蜜语,如今我可不信。”
什么都听我的,还将我绑到这里来,男人的话果然信不得。殷燃在心里想。
殷燃拿着当票,对掌柜道:“前几日在这里当了块玉,现想赎回。”
掌柜结果当票,核对一遍,对殷燃他们笑道:“客官,请随我来。”
当铺内间设一茶室,用以招待客人。
伙计上了茶。
掌柜双手摩挲,不紧不慢地说道:“客官这玉,确是好玉,昨日我家少主前来,一眼看中,希望客官可以割爱,价钱方面好商量。”
他面上虽是笑着,但更像是单方面告知。
殷燃冷淡地说道:“这玉是祖传的,无法割爱,我们拿来了银子,还请将玉还给我们。”
掌柜未将殷燃他们放在眼里,殷燃也不会将掌柜放在眼里。
掌柜闻言又是一笑,饮了茶,“那玉已被我家少主拿去,客官还是开个价吧。”
“怎敢如此!”殷燃来了火气,手重重拍了下桌子,“你们少主人在哪里?”
“何人找我?”
一少年接住了殷燃的质问,一挑帘子走了进来。
殷燃与他对视,猛地偏头,藏在胡霭身后。
“你你你……”那少年认出了胡霭,“你怎么跑到这里打家劫舍了?”
正是曾被劫上山的殷亦其。
胡霭淡淡瞧了他一眼,不言语。
男土匪都来了,女土匪还会远吗?
“别藏了,”殷亦其又靠近了些,“是你吧。”
殷燃刻意回避他。
殷亦其打定了主意要看一看她的真容,径直凑上去,被胡霭拦住。
“让开!”殷亦其恼火,一个山上打劫的泥腿子,也敢拦着他,还在他的地盘?
他有心要一雪前耻,打开胡霭的手,“凭你也敢拦着小爷?”
说着就要和人比划两招。
他那点三脚猫功夫,自保都成问题,更何况与胡霭这等高手过招。
只听“咻”的一声,殷少爷在地滑行数米,堪堪挨着茶室的门槛。
又一次颜面扫地,殷亦其推开想要扶住他的掌柜,厉声道:“吴得宝!你的人呢!给我教训他,打死了,我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