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0章 念头需通达
此时,姜清语驻马到了醉仙楼门口,风仍猛烈,细雨飞扬。
她收拢雨伞,插入马褡子里,走向大厅。
“客官,小店……”伙计热情迎了上来。
姜清语显然没心情听他废话,抬腿一脚,伙计便惨叫一声,飞到了大厅的人群中。
“怎么随意打人呢?还有王法吗?”
“哪来的蛮夷,敢在此为非作歹?”
大厅群情激愤,就有几人上前,想来讨个说法。转瞬间,这几个也被踢翻在地。
众人纷纷闭嘴,姜清语前行之处,自动让开一条路。
胖胖的中年人七叔用力拉着想要冲上前的少年,他认出了姜清语,看她走过来,便觉不妙。
那少年已挣开,霍然站立,想好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剑鞘击中面部,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七叔扶着少年,向抱剑而立的姜清语说道:“这位娘子,我家少爷不懂事,若有得罪,请你高抬贵手。”
“七叔,别和这泼妇……”少年推开七叔,就要站起。
姜清语剑鞘横扫,少年又倒在席上。
他咬着牙,忍着痛,想要再爬起来。却见姜清语抬腿踩到了他的脚踝处。
咔嚓!
一声脆响,少年捂着小腿,惨叫起来,大概是骨折了。
大厅内原本有人低语,此时除了惨叫,再没其它声响。
姜清语向前行走,扫视四周,她想教训的人,一眼便认了出来。
几息之后,又有三人被踢倒在地,默默承受的只挨一下,出言不逊的,多挨几脚。
现在众人明白了,这女子去而复返,是来泄愤的。
只是一点小口角,当时不吭声,这么久才回来毒打别人,这心胸未免太狭窄了。
但是,没有人敢出声,都被她的凶悍震慑了。
毕竟,前面想出头的几个大汉都被她几脚踢翻了。
姜清语轻吐口气,心情愉悦了些,转身向外而去。
“阁下,这样就走,不合适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姜清语回头,看到了那说话之人,是个瘦小丑陋的中年男子。
他与东家诸从云刚从楼上走下来,目光锐利如剑,手扶腰间剑柄,注视着姜清语。
“我乃锡邑山离,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七步之遥处,这人停了下来。以他的剑术,七步之遥,可一击致命。
山离,天下有名的剑士,在姜诸死后,自称吴国第一。
大厅内人心浮动,有人私语,觉得能教训这蛮横女子的人,终于出来了。
姜清语暗叹口气,本来快好的心情,又阴郁了。
凡人,怎么总是这样不自量力?
姜清语倏忽向前,山离拔剑欲挡,刚抬起手,肩膀便被重重一击,剑掉在了地上。
瞬息之间,胜负已分,她甚至都没有出剑。
山离面红耳赤,左手捡起了剑,向姜清语作揖说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径直向外走去。
姜清语也不阻拦,伫立良久,扫视四周。
看众人静默不语,满意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那低哼的少年旁边时,停下了脚步。
七叔捂着少年的嘴,不让他再出声。
姜清语神识一扫,看清那少年的骨折处,又踩了一脚,便大步而去。
少年痛得大叫,双腿乱踢,忽然说道:“七叔,好……好像腿能动了。”
姜清语来到门外,看着压城的黑云,飞洒的细雨,撑开伞,上马而去。
在仆人的带领下,姜清语回到了客院。
赵吉祥问道:“这下心里痛快了?”
姜清语放下剑,说道:“是不是跟踪我了?”
“神识扫了扫,没察觉我吧。”
“当然,若是察觉早就臭骂你了。果然,修真还是要心里痛快,念头通达,现在愉快了。”
“你是修真者,他们是普通的凡人,强者得有强者的风度啊,不要和弱者计较。”
姜清语坐下,说道:“我不同意,我当了十多年弱者,只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去招惹强者。要是强者有风度,我还能背井离乡,流浪十多年?”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别人不知道你是强者,下回出门,你举个牌子,写上我是修真强者,自然没人敢惹你了。”
“你是在公主府好日子过多了,才觉得要宽容,反正我就是这么睚眦必报,心里不痛快,就不能忍着。”
“我可也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小事不必计较,坏了自己的心境。”
“杀伐果断就要从小事做起,我和娘刚到秦国时,经常被欺负,你怎么不来帮我?”姜清语说着眼圈就红了,扁着嘴,瞪着他。
女人的脸,真是说变就变,赵吉祥赶快给她拭泪,说道:“我不认识你啊,要是认识你,早就去救你了,帮你打跑那些坏蛋,谁敢欺负我的良人。”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要去教训教训他们。只有我能欺负你,那些家伙什么身份,也配欺负你?”
“那我可真荣幸,能被你欺负。你说得也对,修真要念头通达,可能我就是顾虑太多,不通达,所以修炼进度快,以后要向你学习。”
姜清语摸摸他的头,说道:“算你有悟性。不过,你说当时不认识我,你这骗子,忘了出生没几天就认识了吗?还一起喝了你娘的奶,你还揍了我。所以,我现在欺负你,都是你自己当年作的孽。”
“谁让你抢我的奶喝?不行,你得还回来。”
姜清语双目一亮,怪笑道:“真的吗?你有长进呀,敢撩拨我。”
“咳咳,我们还是谈谈修真吧。”
姜清语饿狼般扑倒赵吉祥,撕着他的衣裳,说道:“谈什么谈,直接修炼吧。”
赵吉祥翻身将姜清语按在桌案上,放出神识,埋头索取小时候被抢走的东西。
窗外,暴雨倾盆。
酉时初刻,赵吉祥又开始补充灵气。
为防止他人神识刺探和靠近偷窥,他用神识笼罩四周,灵气消耗不少。
洗漱完毕的姜清语坐到他的身旁,问道:“你觉得我古怪吗?”
“不不,为什么这样问?”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古怪,看人欺负你,就想教训他们,真去了,又下不了狠手。”
“说明你本性善良,不过经历坎坷,有些愤世嫉俗。”
“哎呀,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极端,我其实一直埋怨表姐。”
“我若在异乡流浪,也会埋怨亲戚不接济我。”
“可我爹当年是为她父亲去行刺,她父亲夺了王位,为了掩饰刺客为他指使,反而要通缉家小,这才让我们流落他乡。”
“那你应当恨吴王,怨你表姐做什么呢?”
“你说得对,但我现在更有理由怨她了。她居然一直没将婚事告诉你们,那说明这件婚事,最初只是她用来安慰我娘和我罢了。她并没有真正打算让你我成亲,因为我娘和我是待罪之身,她担心真和你成亲,会影响了她。”
“凡事往好处想,你才会越来越快乐。凡事往坏处想,只会将自己逼到死角。”
“哎呀,所以我才说,我有些极端。”
“淡定,多向我学习,你也会变得像我一样儒雅随和。”
“其实你在公主府,也不是养尊处优,我听阿姑说,在姑苏时,时常都有明争暗斗、生死搏杀,你怎么不极端呢?”
“极端,我也极端,小事不在意,大事才极端。”
“好吧,那以后你管大事,我管小事。不过,什么是大小事,得由我来决定。”
“我们家就不会有大事。”
姜清语笑道:“你懂就好。”
赵吉祥说道:“好了,中大夫终于来了,我们有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