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重获自由
潮湿的地牢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宝珠被那难闻的气味冲得直皱眉头。只听见身边的人悉悉索索的动作声,呼了的一声一根火折子被点亮。
宝珠和织月在火光中面面相觑,织月率先带头一路点燃了墙壁上的火油灯,宝珠缓缓地跟在其后。
“启钧策自生病后多谢织月姑姑帮我照顾这个人,若非如此,以启钧策对他的忽视,或许早就饿死在了这个地牢里了。”宝珠望着前面高挑的背影,感激地说道。
“您不必客气,殿下临行前已经说过,凡是您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奴婢都会尽我所能的完成。”织月并没有回头,回答的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淡和客套。
听到织月提起启凤钰,宝珠的嘴角就情不自禁的如弯月般弯起,眉梢眼角满是笑意。
“娘娘,”唯有身边的月奴在黑暗中有些瑟瑟发抖,情不自禁地紧贴着宝珠。“我有些害怕。”
宝珠握紧月奴有些冰凉的指尖,柔声地安慰着:“莫怕,跟紧我就好。”
这地牢虽然狭长却并不大,三人就这么慢慢摸索着不消片刻便走到了尽头。宝珠听到身边滴滴答答的滴水声,除此之外似乎这里空无一物。
织月将宝珠她们带到目的地后就自顾自地走开,去点燃旁边的油灯。本就逼仄的空间逐渐开始明亮起来,眼前是当初给了宝珠莫大震撼的场景依旧纹丝未变。
随着火光的照亮,那铁栏后蜷缩的人影也开始显露出来。宝珠听到身边的月奴倒吸一口凉气,止不住地缩到自己的后背去了。
宝珠拍拍月奴的手,示意她原地等候。和织月对视一眼后,便缓步向前,慢慢地走到了铁栏的外边。
那原本蜷缩成一团毫无生气,就连宝珠都忍不住地认为他是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悄悄死去时,开始缓慢地舒展开来,成为一个匍匐的人形。
宝珠看到那堆褴褛的衣裳里抬起的脸,如炬般的眼眸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虽心里有准备,但第二次看见这张与启钧策一模一样的脸,还是忍不住的心中惊跳。
“你还记得我吗?”宝珠小声的问道,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问。她们的第一面吓得宝珠魂飞魄散,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那人缓缓地站起身来,慢慢地朝着宝珠走来。可铁栏阻拦了二人的距离,约莫着有一臂,那人便停滞不前了。
宝珠能闻得到他身上不好的气味,夹杂着地牢中浑浊的空气几乎让宝珠有些止不住的想呕吐,却也生生地咽了下去,咬着牙和他对视着。
那人的目光在宝珠身上来回肆无忌惮地查探,宝珠掩在袖中的手有些紧张的攥紧。
“是这位姑娘让我给你送来的吃食,若不是她,你早就饿死了。”身后的织月难得地主动开口,“所以,你应当认识她才对。”
那人的眸子又动了几下,望着织月的目光对比宝珠炽热多了。再转过来望着宝珠的时候,似乎多了几分的清明,随即朝着宝珠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今日来,是要带你出去的。”宝珠不打算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干脆就直截了当地说明了目的。“你,可愿意跟我出去?”
那人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就连脚步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脚上镣铐哗啦作响。
宝珠原本就对他心有余悸,现下他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宝珠有些精神紧绷。可时间不等人,宝珠咬咬牙,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来。
“跟我走,我给你自由的生活。你就不必再困于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宝珠望着自己向上的掌心和那人浑浊不堪的目光,有些颤抖的说道。
四下安静无声,就连那水滴声都变得如此的刺耳起来。宝珠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几乎想放弃打算直接绑走算了。可若是如此,就不能让他配合接下来的计划,从而影响全局。
“娘娘,”织月从身后走过来,伏在宝珠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此人关在地牢中多年,奴婢帮您送餐食也有些时日了,从未见过他开口,或许他根本不会说话。”
宝珠眉头微蹙,织月说得不无道理。他本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只不过是因唯一的一丝善念所以留住了性命。那太后更不会教他说话,这样只会后患无穷。
宝珠的手已然有些酸胀,却依旧悬在半空中朝着那人的方向坚持着。他浑浊的眸子在糟乱的头发下来回地扫视着面前的宝珠,似乎有些许的动摇。
“跟我走吧,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宝珠的声音柔软得似乎在哄一个孩子,只听见镣铐哗啦哗啦的声音,那人终于朝前走了一步,却并没有握住宝珠的手。
宝珠大喜过望,原本紧绷的手臂也终于可以舒然的垂落下来。
“娘娘,请您退后一步。”织月示意宝珠和那无名后退,哐哐两脚之后,那原本就锈迹斑斑的铁栏轰然倒地。
织月走上前去,那无名下意识的后退瑟缩着抱着自己的头不敢看面前的织月,可下一秒织月便用斧子劈开了那镣铐,无名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双足。
“走吧,天快亮了。”宝珠的声音似有魔力,无名跟着宝珠她们缓缓地走出了地牢之中。
宝珠仔细嘱咐着织月要将无名藏起来,无名垂落着双手站在二人一米开外的位置,好奇的观望着这偌大的花园。
宝珠交代完毕正准备离开时,眼神垂落的瞬间看到了无名那脚腕上新旧伤痕累加的触目惊心。
“再找个医官给他看看身体吧,被关了那么久,或许身上早已千疮百孔了。”宝珠于心不忍的说道,无名望着宝珠的眼神虽依旧空洞,但有了微微的波动。
望着织月趁着月色和无名离开的背影,宝珠紧了紧自己披风的带子,虽不是寒冷的天气,可这风还是如此的凛冽。
“娘娘,刚才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啊?”月奴还是忍不住的小声询问着宝珠,虽心中隐约有猜到点什么,但实在是过于离奇吗,让她不敢再想下去。
“是一个,”宝珠欲言又止,随后绽出一个释然的笑意来。“是一个会帮我们大忙的人。”
等到宝珠匆匆赶到长生殿时,里面已然黑压压的全是人。郑盈风衣衫不整地跪在殿外的玉石板上,那夜风吹得她是如此的单薄。
宝珠原本想直接进去,却在和郑盈风擦肩而过的瞬间顿住了脚步,将披风解下来盖在郑盈风的身上。
“盈风,再等等,很快就结束了。”宝珠在郑盈风的耳边,小声的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