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破镜难圆
宝珠脚步一动,长期以来启凤钰的训练起了效果,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当宝珠扼住那人的喉咙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竟是如今的阳城王妃郭鱼。
郭鱼属实被宝珠吓得不清,不敢看宝珠那凌厉的眼睛吓得哆哆嗦嗦,脸色因窒息而涨得通红。宝珠见状连忙放开她,讶异的说道:“怎么是你?!”
郭鱼被放开的瞬间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不止,追过来的月奴有些担忧的望着宝珠,“娘娘,她会不会说出去。。。”
宝珠神情复杂的望着郭鱼,想起启凤钰曾说过郭鱼是他的人,那么郭鱼并没有理由去泄露秘密。
“娘娘,”还未等宝珠问话,郭鱼率先出声。“我不会说出去一个字的,您放心。”
宝珠有些惊讶的挑挑眉,却依旧默不作声的望着郭鱼。到此刻才有机会好好的看一看这个郭鱼,二十岁还未嫁的年纪在骊国已是十分的罕见,传言中她因倾慕启凤钰才不嫁人的。
郭鱼眉目如星,并不似骊国女子般的柔情似水而满是英气飒爽之姿。身材瘦长,黑发如瀑。宝珠敏锐的望到她的虎口处有些许老茧,这是修习剑术的痕迹。
“你为何要偷听我们说话?”宝珠眉头微皱,对此人还有抱有一定的戒备心。
郭鱼终于停下了咳嗽,喘息微微脸色带红的说道:“妾身并不是有意偷听,只不过是替阳城王传话罢了。”
宝珠眼眸微动,疑惑的哦了一声。
“阳城王说,有大事与您相商。还请您与平日一样,静候佳音。”郭鱼说罢还未等宝珠回应,便福了福身,回到宴席上去了。
宝珠望着郭鱼从容不迫的背影,倒是对她充满了好奇。
宝珠故意多等了半刻,便也随着郭鱼的步伐走了回去。席面上依旧热闹非凡,启钧策醉眼朦胧的看着归来的宝珠,问道:“爱妃去了何处,那么久才归来?”
宝珠微微一笑,扶着鬓间的芙蓉懒懒地说道:“臣妾已有七分醉意,却依旧不舍这上好的醉红尘。为了多贪几杯,得出去散散酒才是。”
启钧策的醉意愈发的浓烈,有些头脑摇晃地点着头。身旁的郑盈风见状连忙抚上胸口柔声的劝说道:“陛下醉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如此软香在侧,启钧策望着郑盈风那张脸多了几分暧昧的悸动,说着也好也好。顺着郑盈风的搀扶,大手一挥让大家吃好喝好便忙不迭地回到温柔乡去了。
宝珠跟身旁的成贵妃再碰杯了几下,也觉得乏味无趣想要离席了。往向上方的姜蘅,依旧是端庄得体一丝头发都没乱。
宝珠偶尔会感叹的想着,姜蘅若是皇后,或许她真的是为皇后而生的吧。端庄,美丽。这个世间所有美好的字眼用在她的身上都不为过。
哪怕她不做皇后,也会是一个受人赞誉的好主母。想到此处宝珠倒是又开始惋惜高煜起来,或许他们应该有一个美满的家才是一个世俗间最好的结局。
姜蘅感知到宝珠带着求助的眼睛,微微测过脸来看着有些疲惫的宝珠,颔首点头示意。宝珠明白这是姜蘅准许自己离开了,便也回敬笑意悄然的离开了席面。
“娘娘,是否让准备一顶暖轿,这天儿还冷着呢。虽不远,可走回去怕您着凉就不好了。”海棠一如既往的关心着宝珠的身体,贴心的问道。
宝珠紧了紧姜蘅送给自己上号的玄狐披风,脖颈上毛茸茸的一圈一丝冷风都没灌进来。宝珠望着漆黑的夜空,零星的几点雪花和呼啸的风颇有要酝酿一场大雪的声势。
“也好,你且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宝珠说道。
海棠匆匆离开,宝珠和月奴矗立在雪地中。月奴望着脚下洁白的雪,忍不住的说道:“娘娘,若是还在弥亘,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在院子里堆雪人支起架子烤烧烤了。”
宝珠望着满眼憧憬的月奴也忍不住的笑起来,眼中是对过去自己无忧无虑少女岁月的温柔的笑意,“是啊,若是我还是宋家的女儿,没有到这骊国来,多好。”
宝珠原本想贪恋这片刻的安静,和月奴好好的在无人处会啊年一下从前的日子,可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宝珠机警的转过身去。
“是谁在那?”宝珠望着身后暗处有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问道。
朦胧的月光破开云层,却小气的只倾斜下一缕微光投射在那个女子的身上,那女子缓步而出,月光下是柳如意平静的脸庞。
“宋四小姐。”
柳如意的话如一阵响铃,震得宝珠的心尖一颤。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叫过她宋四小姐。这一声,把她拉回了曾在弥亘国时风光无限的日子里。
宝珠稳住自己的情绪和心神,声音却还是有忍不住的微颤,“弥亘王妃怕是有些醉了,虽你贵为王妃,但也应恭敬地叫我一声宸贵妃。”
柳如意的目光中竟有细碎的泪光,被宝珠的话一点像做错事般地垂下头,按照礼制给宝珠行礼恭敬地说道:“臣妇见过宸贵妃。”
月奴扶着宝珠往前又走了几步,宝珠看着柳如意那弥亘国熟悉的发髻和红绳子,有种恍然隔世般的错愕。
“不知王妃一路跟过来,是有何事?”宝珠冷淡的问道。
从前柳如意自己也是见过的,这声宋四小姐便是自第一次见面时已有的尊卑有别。那个时候的柳如意瘦瘦小小,随着自己的父亲来宝珠的家中赴宴。
宝珠那个时候春风得意是人人追捧的明珠,正在众人的簇拥下享受着那些赞美和夸耀。而柳如意像个误入的小猫般慌慌张张,怯生生的不敢看那耀眼的宝珠。
直到柳家主母使劲的将躲在自己背后的柳如意推了出去,恶狠狠的说赶紧给小姐请安,柳如意才磕磕巴巴的说出了一句宋四小姐安好。
宝珠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柳如意虽生的并不好看,但眼眸纯澈,又小了自己四岁多,看着倒也十分的乖巧。
宝珠喝止了身边那窃窃的笑声,温柔的对柳如意说道不用拘谨,且当做自己家里就好。柳如意快速的点点头,便逃也似得离开了。这边是宝珠对柳如意所有的印象,和眼前这贵妇重叠起来,宝珠十分不适。
“娘娘您离家多年,王爷很是感念您为国的义举,希望见您一面。”柳如意的声音有些心虚的小声,当初的宋家一事如此惨烈,她怎会不知。
宝珠眸中燃起怒火,一瞬间冲上脑中翻腾却在嘴边化成阵阵冷笑,“呵,这倒是稀奇了,王爷居然想要见我?”
还未等宝珠继续宣泄怒火,柳如意连忙更加放低了身子语气中带着哀求的说道:“王爷已经请求过陛下了,陛下已经应允了。”
启钧策?
宝珠心中有一瞬间的疑惑,却也想起了启钧策离开时醉醺醺的模样,早已醉得不知天南地北是为何物,或许连那徐善宇跟他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楚就随口答应了。
月奴拉了拉宝珠的袖子,宝珠对上她担忧的目光,是了,月奴也在担心宝珠见到徐善宇会不会失控。毕竟刚在在大殿上的匆匆一见,就差点让宝珠坐不住了。
宝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自己父亲和自己说过的一段话来,这个世界上的路总不能皆是坦途,瞧到有坑洼总不能跳过去,总是不去面对。
一次两次的视而不见或许能让自己得到片刻的放松,但若是自己一直不去面对,那么命运会按着你的头逼着你一次又一次的去面对。故而宝珠在面对困难想要逃避时,总因这句话生出面对的勇气来。
宝珠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胸口的怒火,继续说道:“好啊,本宫倒是要看看这王爷究竟有多感念我的功劳。”
宝珠跟随着柳如意的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亭边,亭中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正是自己日夜夜恨得咬牙切齿的徐善宇。
宝珠的脚步迈上台阶,柳如意却停留在了下一层,宝珠疑惑的转过身看着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柳如意。
“娘娘与王爷有要事相商,妾身就不多打扰,在此处静候就是。”柳如意说罢望了一眼欲跟上去的月奴,宝珠点点头,月奴便跟着柳如意留在了原地。
刚才的声响已让徐善宇转过身来,夜色昏暗宝珠看不清他复杂的表情。宝珠站在两米开外,可两个人心知肚明她们之间间隔的哪里只是这区区两米的距离。
“本宫听说王爷有事找我,不知是何事,还请王爷明说。”宝珠语气冷淡得几乎要吐出冰渣来,根根刺入徐善宇的心脏痛得如鲠在喉。
“我。。。”徐善宇自然听出了宝珠的恨意,手情不自禁的抬起却又悬在半空,似乎是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的尴尬垂下,“宝珠,我知道我不配在你的面前。。”
“放肆!”
宝珠一声呵斥,同时惊到了在场的三个人,徐善宇眼中满是错愕。
“本宫乃是骊国贵妃之首宸贵妃,汝区区附属小国王爷,怎敢直呼本宫的闺名。”宝珠面色冷峻如佛堂上不容侵犯的神像,让徐善宇终于意识到宝珠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的姑娘。
“是本王冒犯了,还请贵妃娘娘恕罪。”徐善宇低下头,作揖说道。
宝珠咬着牙,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王爷难不成就是为了和本宫寒暄几句才前来,那恕本宫不奉陪了。”
宝珠转身欲走,徐善宇连忙说道:“我知道你恨我!”
宝珠冷冷的望着徐善宇的脸,曾经如此魂牵梦萦的人,却变得如此令人作呕起来。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徐善宇目带哀切,可在宝珠看来更为毛骨悚然的恶心。
宝珠嘴角弯起,眼中却满是肃杀的靠近徐善宇,嫣红的嘴唇张合,吐出诛心的话来,“除非,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