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逍遥侠洞天河畔 白城客细动红线
西城城墙上,自花树看着城中戏楼前摇头晃脑的小男孩,没有说话,转过身去,面着眼前潮水一般的强者。
可白花柳心里就不乐意,恶狠狠地瞪着他。
男子笑笑:“我们就不要顶撞小圣人了,看看眼前是如何吧。”
白花柳握着长戟在地上截了戳:“要打就打!”
白花树淡淡地看着眼前,若是可以,他是不想打架的。他们是来杀人的,那就必须有见红一方。
众人又在喊话了,仍是一些“天理难容”,“世人共愤”之语,听了几百遍,一点也不想听见了。
再往城中望一眼,就对他们说道:“我想走远一些,怕坏了这一座减,可若我离开,有人就要闯进去了。”
众人沉默不语,他们也听说,洞天出世,而白姓两人也现身了,两者皆让天下动容。聪明一些的人只想赶过来看一看洞天城府,自古至今,洞天开笼有数次,但每次也只有说着外景,无人得知更深城府。
洞天是诸圣围造的小天地,只在凡间里通外界,那一些仙家之人是触碰不得的。而洞天里的景物,经了岁月淘洗,也会超凡脱俗,小小一只瓷碗,也是改命的宝物,要不说有人要来拿宝呢。
可每次开笼就有一尊圣者守着,七日之后便会散去天地纯净的灵气,而圣人就驻守七天,似乎不让别人来夺这天道之物。
白姓二人说是大罪人,但这一座盈满的圣城不比他们影响力小,若是比较,还真有人要先夺宝。
有人冷声:“我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们来守洞天,你们不与圣人交好吧。”
白花树笑一笑:“此方洞天是哪一位圣人,我还没有见过呢。”
众人便皱眉,他们是不相信两人把圣人怎么样了,钱财之类的也不会有。那么便是圣人不管他们,这又是为何?
白花树往东面看一眼,便匆匆收回视线:“我不是受圣人之托,我……也是为我们自己。”
这一句话模糊不清,但众人听着好像对他们有好处。
“白花树!”一声大喝,就有人站出,“我倒是想要看一看。你们是有多大的本事,凭着念神的修为就能搅乱天下!”
此言一出,气势直冲峰顶,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压抑。
白花柳猛一跺脚,一阵气势冲顶,撑开那人的势,庞大过及,撞得风声支离破碎。
众人稍稍皱了眉,口中不觉称叹:“好纯粹的意。”
女子双目炯炯有神,手中长戟的气息令人胆战。
但众人见了女子手上的长戟,便皱眉:“你是在小瞧我们吗?”
这不说可好,说了可让女子气得冒烟儿,狠狠瞪白花树。
男子也只能附着笑,转而对众人道:“我们是好久不动筋骨了,不知诸位可有锻练。”
没有再多话,念想间便出手,漫天宝物与法术倾出。
白花树一招手,黑白两个气旋飞出,一道压力便荡出,众人手脚一轻,要往后倒去。
不少人反应迅速,敛气下沉,稳住了身形。
人影一闪,白花柳提着长戟冲上,手腕翻动之间,竟舞出枪的意境,却是让众人脸色不太好。
比天境的武者势气能压万人,说长戟用得不顺手,女子也不在下风。武者与术士交战,各有各的优长短处,先出手拿优势,又是人多,白花柳心中吃力。
而来的这一众人中,也没有人出全力,即使是来杀白花树的,也在心中各自有着提防。
在城墙的另一边,那个抱着剑的男子仍然一动不动,好像不是来报仇的一样。算着破门为第一日,这便是第三天了。
男子伸出手抓了抓风,有些残缺,但心里没有什么波动,除了不久前才来的一众人,他是能看到那东面城墙上的乞丐的,想了一想,并没有作楫行礼。
他来是找白花树的,不管他们两人死或不死,他都是回不去的。跟着来的同门那一些人,要不是南宫云说的在洞天里,怕是不会来的,而自家师父现在应该在骂南宫云愚昧无知吧。在哪里打架都可以,就是不能在洞天里,不说惹了圣人不高兴,是让本源之灵动怒,终身便与大道无缘了,这也是白花树口中所说为何他们不敢来,可不是狂言妄语。
陈景然稍稍挺了挺腰,当初说自己要来,师父可是苦口婆心一晚上,说着切莫心躁,不要意气用事,叫人盯着,等一段时间也非不可。
可男子仅是一面沉默,一面微笑以待,给师父端了一碗茶水,陪他到天明。老人家见了不管用,也没有责骂他,气得赶走他,暗自里叹息着。
那陈浩然也是他的得意弟子,他也想去剐白花树两刀,可自己要出了意外,祖宗上下来的听雨峰就落没了。
老人家就两个亲传弟子,这全都折了出去,怕是要关自己好多年了。对了,还有一个叫石钟的,修为上乘,天赋也不错,还出人头地了,可却不让老人家看中。
这么想着时,陈景然有些疑惑了,望向城中仔细了些,可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倒是在一座断楼下看到了坐在石头上啃着油饼的小男孩。
起初还很疑惑,目光后移,看到那个小竹篓时,目光有一些冷下来了,眉毛也微微皱起,思考什么。
小男孩也看过来,看着那一大片人,正准备调侃几句,突然想到什么,喃喃几句:“那个臭乞丐不会也将我算进去了吧?不行不行,我还得再躲一会儿。”
这样一说着,就准备离开了。可突然疑惑转头:“嗯?”
陈景然望着小男孩,抬脚就要踏出。
这应该是秋花庭的那个小先生,那和五鸣没什么仇,却和五鸣的那个女人有仇,所以他第一想到的就是那个小男孩了。
突然,一阵寒意从脚上生起,延至心头,让陈景然的脚停在了半空中。呆立良久,他还是把脚收回来,但再望着小男孩,口中言语道:“你与五鸣的恩怨我不掺和,但还请你莫伤了石钟师弟,听雨峰的人才不多了。”
小男孩咧嘴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本事没你哥大,你师父都要尊着我说话,你这个亲传弟子就没教养啦?”
陈景然怀剑:“我师父也是读书人,对于学问大的人,他自然会尊重,我不敢以下犯上,但我也是将死之人,只想给师父留个念想。”说到这里顿一下,又道:“我死之后,让师弟把剑带回去给师父吧。”
小男孩撇了撇嘴:“我还没答应呢。不过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觉悟还不错嘛。不过你们确信你能杀得了白花树二人了?”
陈景然淡然:“不知可否报仇,但我也必须来,我死之后,会有更多人赴上去的,这二人无论去何处了,都要死的。”
小男孩耸耸肩:“听你们讲得如此厉害,我都想去见一见当年的白花树和白花柳了,看看他们是为何杀人了。”
两人便各不说话,小男孩想了想,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城里逛起来,陈景然稍稍抬头,望去东面,那个乞丐男子背对他躺着,一身烂衣服,没一点“圣者”的样子。
可这样的人却让天下人不敢不敬,不过陈景然想着自己可能要死在他手上,也要对他行礼的话,心里不爽。
而那个乞丐男子却对他不理不睬,半眯着眼睛看天。
而男子醒来后,城外那一众人也不动了。少年坐了起来,此间微风徐来,少年发梢微微扬起,依旧带着头巾,学着男子举目望天。余通侧过身子歪头往城中看,脸上笑意与歉意。秦蓉坐在墙头,怀抱着小姑娘。那四个小家伙,除了挨着少年的小青蛇,便都站在城墙上,似乎在等什么。
少年问了一声:“两碗半大侠,你做了大圣人,有什么感想。”
乞丐皱眉:“你哪里来的叫法?没点尊重啊。”
少年不转头:“我也没讲错啊。你以后是该锦衣玉食了吧,相比于现在这番样子,你怎么想?”
“切。”乞丐瞥了他一眼:“喜欢当乞丐你就去当呗,可别拉着我。回头我就去吃一顿大餐,馋死你!”
玄衣撇了撇嘴:“我才不稀罕。”
而这时,一直沉默的余通开口了:“小友,你与那两个丫头一起时,可有发生了什么事。”
玄衣望向余通:“呃……差一点打了起来,不过问题不太大。”
余通转头看着他:“又有这个?
“那自然……”少年随口说着,却想到什么,神情有些不自然。
余通眉头一皱:“怎么了?
“啊哈哈。”少年挠挠头,“没事没事。”
男子点着头,说着:“我马上就要去玉京城了,和你说的一样,皇帝确实换了,要去迎登基大典了。”
闻此言,秦蓉回头疑惑望了一眼,男子也转了转眼珠。
玄衣点点头:“和我说这个干嘛,你不会让我一起去吧。”
余通摇摇头:“不是。这城里感觉住不得人了,所以我那两个丫头得让人看着,但是我只能带着一个。”
玄衣眉毛一挑:“城主大人。你这……使不得吧……”
余通想了什么,笑了:“我带着大姑娘一起去玉京城,我这一身修为一直瞒着她,她可要生气了,我要陪着她;你要去玉流吧,做为学府之国。那边也应该有不少名医,你帮我带着二丫头去治病吧,一切开销可找我。”
玄衣一头汗:“城主大人,这可不是我帮不帮的问题,我一个外人,才来这里几天时间,城没了不说,你就直接把二小姐推我身上来了,你这……总要让我有理由去做吧,我不是好人的。”
余通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也对啊。”
少年点点头:“是了,自家姑娘自己看着嘛,为啥只能带一个。”
“小友。”青年男子端坐着身子,“是否婚配?”
空气也沉寂好几息,众人都愣着了。
“啊?”少年张大嘴巴,好半天说不来话。
秦蓉满眼亮星星,一脸精彩的看着两人。
余通轻笑道:“小友不是讲着什么理由去做吗,若是结缘,不就是天经地义了吗?嗯?不对了吗?”看着几人脸色,疑惑发问。
少年一脸无语:“城主大人……您真的是二小姐的爹吗?”
余通道:“舍不得我肯定是舍不得的,不过我也早想过这样了,你的命运有奇遇,所以让二丫头在你身边待着,突然就有一天好了呢?只是你先不要和她说。”
少年嘴角一抽:“原来是拿我接难,这么直白,不怕我不答应吗?再说你应该也知道二小姐的样子不止是病吧。”
余通笑:“自然不是病,若有病症的话,也不会让我发愁,天底下没有那个人治不了的病。”
玄衣皱眉:“什么病都能治,天底下有这样的人?”
而余通又自顾自地说道:“我那二丫头自小带着病,很少出门晒太阳,长得可白净了,我又教她读书写字,不说满腹文笔,也能书能语,让她多见见外面的世界,也丰实丰实眼界……”
这样子,真像媒婆的说辞一样。
少年有点怕余通了,他有些犹豫着说道:“余城主,您是怎么觉得我的命运能救二小姐了,我自己都不觉得我的命多好。”
余通便沉默了,那小雀饶有灵性,一年走一次亓荒,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一次便叼走一片紫竹叶,来往大概有十六年整了,而算着少年生辰,也有十六了,这种种所述的大概是仙师道人常念叨的命运无常,变法万千了吧。
不过这些是不能说给少年听的,泄露天机的事情,可是要折寿的。江湖上有一些没落的术士,就靠着算命拿财,规矩上又露半数,不会全全道出,此便是“天机不可泄露”。
少年见了男子不开口,便也不去问了,至于余通讲的事,他还是想着不答应。自己来了亓荒遇到的第一件事就和二小姐婚嫁有关啊,怎么说余城主也要亲自去问问二小姐吧。
响声连连的西城处,所有人都看着缠斗,而正如白花树说过一样,有人趁机走了进来。
那个女子敛住气息躲住以后,便一脸慌张地四处望,寻找着什么。
女子是没有怎么发觉奇怪的,又或者心中起乱扰了神智有些弱了。不止是白花树、白花柳发觉,东城墙上的乞丐回头,一脸冷意地望过来。
少年说了一句话,让乞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