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她惜命得很
门从里面反锁。
虽然老旧,倒还结实。
姜盐试着撞了两下,死活撞不开,门一动不动。
进来之前,她弄清了房子外围的布局。
这间卧室里面有扇窗户,直通外界,与楼下的厨房相连。
她跑下楼,又返回厨房,将几张帕子绞了水。
跑到房子背后,有面不高不矮的坡,坡顶高度正好与厨房窗台顶部齐平。
她绕到后坡,攀爬上去。
爬这种地形对她来说轻巧容易。
小时候为了躲何香莲的打击,她没少爬树、钻狗洞,虽然常年不干,倒还熟练。
南崽紧盯着姜盐的身影。
他站的位置仅能看见姜盐一个侧后面。
受水管长度限制,再要往前站是不可能了。
坡的地势不高,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真出了意外,余城谨那边他没法交代。
一边灭火,一边心惊胆战。
火灭得差不多了,南崽甩开水管,直奔上去。
爬到窗户顶台,姜盐感觉到身后有人拖着自己。
回头一看,是那个灭火的人,“不是让你灭火吗,来这儿做好什么?快回去!”
她太着急,语气中带着斥责的味道。
南崽一动不动,火其实灭得已经差不多了,就剩些角落的火。
何况其他人的生命安全,跟他没关系。
见他不听,姜盐顾不上那么多,救人要紧。
就着他的力道,轻易上了站到厨房外侧窗户的顶台,再上到二楼的窗户,就要容易多了。
“不好了!角落里有暗火,一楼厨房又燃起来了!”
火灾现场就是这样,不是灭了明面的火,就一定会安全。
隐藏的暗火,很可能引起新一轮的火灾。
大火去而复返。
姜盐一只腿已经跨进卧室,不忘朝楼下喊,“我上来了,你快过去!”
“别叫!”南崽烦躁地朝那个村民低斥,无奈之下跟了过去。
见南崽走了,姜盐安心进入卧室。
二楼状况目前良好,空气里只有物体燃烧后的噼里啪啦声,黑烟熏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从腰间的塑料袋里换了张湿浸浸的帕子,找到余婵樱躺的那张床,一路摸过去。
从她下楼爬墙上来,前后不超过三分钟。
但这三分钟足以让人在大火里致命。
姜盐伸出手探了探余婵樱的鼻息。
微弱、颤乱。
不断拍打她的脸,“余小姐,余小姐?”
余婵樱呢喃一声,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甚至还翻了个身。
只听冗长的一声“嗝”,她凑得近,闻到一股密密的酒酸味。
酸臭难耐。
姜盐:“……”
合着她这是醉酒,不是昏睡。
她又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张帕子,绞成条,让上面的水滴到余婵樱鼻腔周围。
架住她的两只胳膊,半背到肩上。
临走前,顺手拿走了摆在床头柜的古籍。
她平时缺乏锻炼,体能差。
刚背起来还好,走了两步到门口,就有些吃力了。
好不容易把门打开,走到长廊口,正好撞上赶过来的南崽。
整张脸沉在连帽卫衣笼罩的阴影下。
看不清表情。
一言不发,背着余婵樱。
南崽朝前比画了下,意思是让她先走。
姜盐也不推辞,走到前面。
刚到楼梯口,面前一根滚热的木头桩子,蒸在她的小腿肚子上,冒着青黄的烟。
“嗯!”姜盐抱住小腿,疼得冒汗。
南崽心直接凉了半截。
急匆匆地扶起姜盐,“先出去。”
继续待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屋外,魏事常才听说这事儿,一听姜盐进去了,急得不得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受伤了?”
姜盐咬着牙,虚弱地安慰道:“没事,快看看余小姐。”
镇上的医师是名从业多年退下来的医生,姜盐来的这几天,乡原镇很小,这里的人,姜盐认识得也七七八八了。
替余婵樱检查了一遍,确认是醉酒睡过去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提议,“镇上条件有限,我看还是带余小姐去市中心做个全身检查,姜盐丫头你也去。”
姜盐没有推辞。
她好不容易活这么大,也不想真的出什么事。
惜命得很。
连夜去了南城第一医院,做了一番检查,身体没什么大碍。
就是姜盐的腿,医生提醒她,“你这种程度,要先把外面的皮全部去掉然后进行消毒。”
姜盐眉头紧皱。
医生安慰她说:“不用担心,如果有必要可以进行局部麻醉。”
她目前正在备孕期,麻醉药在体内不容易消散,影响胎儿发育。
姜盐一咬牙,“没关系医生,我不用麻醉。”
“当真?”医生有些意外,毕竟她看起来柔柔弱弱,“这相当于切肤之痛。”
姜盐非常坚定,“我准备好了,请您开始吧。”
南崽站在门口,刚给余城谨发了消息。
余城谨回得很简单:守着,我马上来。
简短几个字看着稀疏平常,可余城谨暗沉的气息仿佛顺着网线爬过来了一样,惊得南崽心里打着颤。
忍受着剧痛,姜盐满头大汗,手指蜷缩起来,指骨泛白。
皮层与肌肉一点点脱离的割裂感席卷全身,她甚至能够想象出来腿肚子处是什么样的光景。
恨不得把腿直接砍了,再也不用受这种痛殴。
烧焦的皮清理干净,浑身上下像是泡在泥潭里,又咸又湿。
胸口剧烈起伏,幅度大到离谱。
脸色苍白如雪,一张唇又干又裂。
动了动嗓子,嗓子眼堵着,根本发不出声音。
“马上消毒,做好准备。”医生提醒她。
姜盐极轻地点了下头。
处理完伤口,姜盐半昏半醒。
眼前有无数花斑幻影,从那些斑斑黑迹中,她好像还看到了余城谨。
“阿谨?你怎么来了?”
余城谨眉头紧皱,“是不是很疼?”
声音清晰,近在眼前。
不是幻觉。
使劲儿睁眼看清面前的人,姜盐很是震惊,“真的是你。”
“你怎么敢一个人冲进火场,真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姜盐脑子清醒了不少,就是嗓子还有些干,“我想喝水。”
不一会儿,余城谨把一杯水拿过来,喂着她喝下。
摸着她的脸,“还好你没事。”
“那场火只是看着大,其实烧着的地方不多,我也是观察了地势之后才进去的,我可比任何人都惜命,不会贸然犯险。更何况我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你呢。行动的时候,我考虑了好多。”
余城谨不想再让她费神想怎么安慰他,“我信你,已经三点了,现在你给我好好睡觉,什么都别想。”
原来已经很晚了。
他们进医院是晚上十一点,没想到处理腿伤,竟然花了这么长时间。
这么说,余城谨是连夜赶过来的。
“你呢?”姜盐抓住他的手,哑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