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狭路相逢
餐厅桌子是隔间,四面屏风隔断,没人注意到一角僵冷的氛围。
楚苏音最先打破尴尬,“城哥,你怎么在这里?”
余城谨睨了她一眼。
白玉芙抢先回答,“是这样的,余叔叔听说我回国了,执意要请吃顿饭,实在拗不过他,我们没有打扰你们吧。”
尽管有在刻意伪装,言语间炫耀的味道还是很明显。
姜盐心里冷笑。
歌舞剧演员就是不一样,连显摆也说得清新脱俗。
上次楚家酒宴,白玉芙嫌疑最大,偏偏她没亲自动手,一派与世无争的姿态。
她浑身都膈应。
姜盐拿起包,起身,“苏音,我们换一家。”
楚苏音不甘心,要替她出口气。
就听姜盐嘲讽道:“餐厅里进了苍蝇,怪恶心的,我吃不下。”
余城谨在旁边,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楚苏音经过白玉芙,故意撞她,“麻烦让开,有些人还真是屎壳郎放屁,阴阳怪气。嘴里插了开塞露,张口就拉。嗯······臭死了。”
白玉芙被一推,脚往旁边故意偏歪,伸出手去扶余城谨。
余城谨敏捷反应,侧面躲了一下,白玉芙扑了个空。
简直气炸了,双手抖如筛糠,胸口剧烈地起伏。
姜盐冲余城谨点了下头,没什么表情。
“姜小姐······”气归气,白玉芙为表现良好修养,始终笑不露齿。
只是那笑里全是僵硬。
楚苏音不好惹,说话不留情面。
和她对峙,她没胜算。
白玉芙就找了个脸皮薄的。
姜盐刹住脚步,听她又要说什么鬼话。
“你是余家三夫人,要让余叔叔知道我们把你们挤走了,一定会说我的。”
“我们”二字重音发的背别提多腻歪,好像她和余城谨融为一体,恶心到姜盐当场反胃。
提脚就走。
“等等。”一直懒得搭理白玉芙的余城谨站过来,明着眸子,拉过姜盐,“记性真差。”
姜盐看着他,“怎么了?”
“你忘记带你老公了。”
绯红爬上姜盐耳侧,余城谨不经意的情话,如同冬日暖阳,驱散了她所有的怨怼和不安。
见人要走,白玉芙终于破功。
板着脸说:“城谨,余叔叔马上就要到了。约定好今晚我们要一起吃饭,他就会考虑放宽你在公司的权限,下发大项目给你,你难道想为了这个女人,忤逆余叔叔?”
余城谨俊俏的脸盘微微一硬,松开姜盐。
步步生风,却走得极慢极稳。
姜盐掌心空空如也,心底一凉。
白玉芙扬起傲然的笑,而余城谨歪头凑近她,眼神讥诮。
用姜盐能听到的声音,警告她,“我生平最狠一件事,不巧,你全占了。”
余城谨步回来,拉起姜盐,迈出大门。
留白玉芙在风中凌乱。
到外面,楚苏音非常识趣地找了个借口,溜了。
余城谨抽回手,抬眼看她,“坐我的车回去,你的车我让许游来开。”
话音刚落,余城谨的电话就响了。
他看也没看,直接掐断。
姜盐视力极好,刚刚那一瞥,她看见了是余太雄。
“好。”姜盐上了车,有些担忧,“你这么把叔叔和白玉芙放那儿,能行吗?”
说完这句话,姜盐自己都怔了一下。
太茶了。
怎么着,有白玉芙那味儿了。
不一样的是,她是真担心。
余城谨在公司实权有限,正是和余太雄搞关系的好时机。
因为她,不值得。
余城谨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放宽心,就是我去了,那老头儿也不见得看重我。现在余家四面树敌,作为深华集团董事,他要拉拢四大家,稳固势力,讨好白玉芙是关键。”
这是余城谨第一次和她分析家族局势。
姜盐以前一心扑在个人品牌上,没有关注豪门之间的牵扯。
“为什么是你?余简东不行吗?”
外界都说余简东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他的婚姻对余家更有决定性才对。
白玉芙指名道姓,要他。
这话余城谨不可能说出口。
沉了沉眸子,扯着殷红的唇笑着。
说了个无足轻重的理由,“余简东身边离不开人,哪家千金大小姐愿意嫁进豪门做保姆。”
姜盐眨了眨眼睛,“我能理解为你对我开诚布公了,对吗?”
开诚布公?
确实。
但没完全。
余城谨启动车子,暗着眸子目视前方。
声音却透着温度,“使这么大劲帮你拿公司,再瞒着你,我就真是个棒槌了。”
“你帮我,到底图什么呢?”
她顶多在珠宝设计上有些造诣。
一没背景势力,二没声誉名利。
劫匪劫财害命,余家的子女,她有什么值得。
余城谨侧眸看她时,眼底的淡然全部消逝,摆布着晃眼的笑。
“回报你。”
“就一批原石而已。”
“你不懂。我要不再拿出项目,董事会就有充足的理由罢免我。幸好你及时出现,跟我签订合同,解了燃眉之急。”
他不能明目张胆,动用暗中势力,姜盐正好是堵攸攸之口的幌子。
董事会无话可说。
这个理由听起来,也不怎么靠谱。
但没楚苏音的牵强。
姜盐勉强接受。
“一天没吃饭了吧,说吧,想吃什么?”余城谨把车停在美食街。
姜盐伸出半个头,往周围看了看,没她想吃的。
缩进来,“奶奶上次带了好多真空的菌菇,我们回去做七珍菌菇汤。”
“你倒挺接地气。”
嘴上调侃着,余城谨还是老实重启迈巴赫。
“土生土长出来的口味。”姜盐说,“真让我说出什么高档菜品,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餐厅里,白玉芙气得捏紧手机,指骨泛白。
看到正在停车的余太雄,眼珠一转。
去了卫生间,等到没人了。
将头发弄得毛毛躁躁,又往发丝上浇了好多水,觉得这样还不够。
出去拿起桌上的红酒泼到白色的外套上,整个人十分狼狈。
停好车的余太雄刚好看到这一幕。
白玉芙一个人坐在隔间的软座,双目通红,肩膀随着哭泣一缩一缩。
娇弱无助。
她本来就白,一哭起来,眼珠红得像兔子,鼻尖红润。
余太雄是个男人,再老也是个男人。
心里紧紧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