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生地不熟的,姜小姐是我第一个朋友
关于玉镯芳爆炸,城管局那边还需要找她办理一些手续。
流程走完,姜盐从里面出来,又去了趟医院看望吴想,人没什么事了,身上的伤也在恢复。
吉人自有天相,吴想受那么重的伤也能挺过去,还是她走运了。
离开之前,姜盐又给了一笔钱,没有把有人假扮他兄弟的事告诉他。
漫步在街上,华繁商业街灯红四照。
晚饭在八点,现在时间还早。
平城玉石街有几家尚且算活跃的翡翠原石供应商,全平城最大的原石赌石市场也在那里,她打算去碰碰运气。
玉镯芳剩下的货不多,她倒是有钱重启一个店面,余城谨给的卡加上她从秦狰那儿赢得钱也够了。
但是货品、样单数据、合同等绝大多数东西全要重新来过。
她想过了,要在珠宝满地走的平城做出一番成就,开发新品款式是王道。
而翡翠原石物资稀缺,完全可以先在上面做文章。
销售、设计、鉴定、加工四个方向她都要全面把控,做出来的翡翠珠宝才能放心。
天边挂了昏暗的云,玉石街热闹非凡。
两边街道占满了小商贩,摊位上挤满了各色各样的翡翠原石。
由于平城原石物资紧缺,这里汇集各个阶级的珠宝商,几乎每个摊位边上围着几大圈的人,手握强光手电筒,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玉石街的交易环境不算好,但不能因为这个忽视这里的可开发性,很可能一不小心就能用便宜的价格买到一块价值上千万的原石。
姜盐裹紧羊绒外套,一一路过商贩摊位,精锐的目光快速滑过层层叠叠的原石。
终于在东边街角的一个瘸腿商贩那儿停住了脚步。
这里地理位置极差,前面还立着一块高大的广告牌,稍微一注意就会忽略
摊位面前人不多,只有一个穿浅绿长外套的男人,侧着身子站在那里。
“老板,这块出个价。”他挑了块巴掌大的褐色石头。
姜盐看了眼那块石头,眉光淡淡的,款款走上前,“这块翡翠杂质很多,有坑洼不平的酸蚀纹路,明显是注了胶。”
男人扭头,轻轻一笑,笑眸如沐春意。
姜盐右眼一跳,好平淡的一张脸。
对方笑眯眯地看着她,姜盐解释道:“先生是才入行吧,这种品质的原石新手是最容易被蛊惑的,我没有骗你。”
姜盐哪儿知道,站在对面的不是什么珠宝商,而是她新婚不久的男人。
余城谨嘴角微微一翘,眸光锐利,生出一种恬淡和煦,“这么说,这位小姐是行家?”
姜盐唇角弯了弯,“算不上,之前在这一带做翡翠珠宝生意,略知一二。”
男人恬静的眼角微弯,“既然如此,小姐对平城应该相当熟悉。怎么称呼,我刚到平城,人生地不熟,如果是同行,能不能认识一下?”
“成时。”男人似有若无地靠近,递来一张名片,眸光闪耀。
“姜盐。”借过名片,姜盐后退一步,保持合适的距离,“你是原石批发商?”
成时看上去很合眼缘,就是那双眼睛昏暗不明,让她有些奇怪。
“成先生从哪里来?”姜盐浅笑。
“隔壁城市,听说平城珠宝行业兴盛,来凑个热闹。”
“如果是几年前,我倒是欢迎您过来,最近平城珠宝生意不景气,可能要费些功夫。”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余城谨目光停在姜盐身上,“我手里有批来自南部原石产地的翡翠石块,正在找合作商,看起来姜小姐资历不错,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姜盐心里一动。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她正好在找能够长期合作的原石供应商。
天色近晚,姜盐看了眼时间,微笑说:“不如这样,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改天我来看看你的原石,如果合适我可以出个不错的价格。”
“期待姜小姐光顾。”
刚交换完联系方式,人群突然一声惊叫。
乌泱泱的人群中冲出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一路疾跑,搅得周围摊位四散冲离。
逃跑的人身后好几个穿黑衣斗篷的人围攻过来。
眨眼朝她的方向奔来,成时恰到好处的力度推她到广告牌后面。
反应过来时,成时已经不见了。
她没看错,刚才追人的斗篷人士是歹徒袭击她那晚,出现过的人。
不是她做梦或者眼花,他们救过她!
那群来历不明的人到底是什么组织。
玉石街人多眼杂,这里常年不太平,偷鸡摸狗、滥竽充数的事情常有,矛盾也频繁发生。
大家都像习惯了一样,闹起轰动的人一消失在自个儿视野范围,又恢复了做生意的常态。
扫视一圈,没看到成时。
她也没找到心仪的石头,那天晚上脖子窒息记忆尤深,她还有些后怕,提腿赶快跑出去。
耳边呼啸的人声闹得姜盐脑子嗡嗡疼,她刚出院,这一跑猛灌进冷风,肺里呛得慌。
累得频频喘气。
体力不支,她瞅准空隙,缩进一个拐角。
死胡同。
默流的人正巧堵着刚才那个男人,拥挤的斗篷脚底下,冒着热气的血液成滩从中流出。
伴随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姜盐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她心底一阵发毛,悄然后退一个趔趄。
再要装作没看见,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的视线齐刷刷聚焦过来。
一个默流的人伸出刀子,上前逼近。
刀子还没到胸前,一只冷白如雪的手双指头轻夹住刀身,一脚踹开上前的人。
这应该是为首的人,斗篷颜色要更深些。
身形修长,挺拔如山,宽硕的斗篷也盖不住周身泠冽的气息。
密不透风的帽兜下是一张咧到耳根子的滑稽狸猫面具,浑厚朦胧的声音传来,“人怎么样?”
“九哥,没伤要害。”
“送去警局。”
“是。”
身后的人纷纷退下,连带着一个血人,只余下两个手下。
人一少,半封闭的空间内血腥味越来越浓重。
九哥······
姜盐呆愣片刻,立刻将称呼和人对上号。
平城惩奸除恶的组织,名叫“默流”,为首的老大被人称为“九哥”。
据说默流里鱼目混珠,有声张正义的,也有打着默流名号在道上混的。
总之,亦正亦邪。
第一次正式见面,直觉告诉她,不要硬碰硬。
姜盐弱弱地说:“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面具下的余城谨诡秘地望着她,眼角漫着幽暗的笑。
一句话不说,斗篷轻轻一荡,手指了个方向。
姜盐愕然。
这意思是要放她走?
面具挡着,姜盐想面具下一定是张冷漠无情的表情。
她不敢再耽误,撒腿就跑。
余城谨摘下连兜帽的面具,眯着眼睛,看着姜盐离开的方向,嘴角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人一走,后面的手下说:“九哥,那人在珠宝里夹带私货,差点害死组织的兄弟,就这么便宜交到警局?”
“池潇那边也该有点业绩了,交给他也便宜不到哪儿去。”
豪华饭店二层内室。
姜盐不敢再外面闲逛,直接来了去了她提前预订的饭店。
这家餐厅就在华繁商业街附近,以前她经常和秦狰来这儿吃饭。
后来秦狰和姜薇薇搞到一起,这地儿就是他俩经常光临的场所。
何香莲比她到的还要早。
短发大卷,化了妆,看得出来特地打扮过。
不过褶子太多,粉底有些卡纹。
姜盐挑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何香莲见余家的人还没有来,立刻摆起了当家主母的派头,“待会儿你什么都别说,谈婚论嫁我最擅长,你的彩礼能多拿就多拿。”
姜盐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猛灌下一口,明知故问,“姜薇薇怎么没来?”
秦狰翻脸无情,这会儿姜薇薇应该吃不下、睡不着,在家里醉生梦死呢。
不提姜薇薇还好,一提就想到秦狰退婚。
何香莲脸色颤了颤,“姜盐,你是翅膀硬了,我和你爸爸管不了你了。你也不好好想,没有我和你爸,你能活到现在,嫁到豪门当阔太太?人要知恩图报,忘恩负义是要遭报应的。”
“遭报应,也是你们先。你们干得那些缺德事够你们下地狱投胎多少回,自己有数过吗?”
何香莲一愣。
姜盐自小什么都听她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怎么现在像变了个人。
还是那个温温柔柔的性子,说话却带刺。
何香莲扯了扯嘴角,“我不懂你那些神啊鬼啊的。该说不说,真以为自己嫁了个贵人,平城谁不知道余城谨别的能耐没有,就会花天酒地,万花丛中过,就你当个宝贝,耀武扬威。”
姜建树推门而入,见到姜盐非常尴尬,绕过她,坐到何香莲身旁。
双眼黑肿,两颊胀疲。
姜盐收进眼底,她听说了,最近姜建树忙着赎回公司,搞得焦头烂额。
“什么时候结的婚?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他在门口就听到了何香莲讽刺姜盐,进来什么都没说,开口先责备。
姜盐没什么表情,“您当初说了,姜家没我这个女儿,我上哪儿说去。”
姜建树眉头皱紧,“今天双方家长见面,和和气气的。我就好心问一句,你就要说顶十句,我是欠你的啊!”
姜盐嘴角轻扯,“可不就是欠我的,你不仅欠我还欠我妈。”
姜建树在场,何香莲扮起了贤妻良母,“姜盐你也别怪阿姨多嘴,你爸爸是怕你嫁过去受委屈。豪门太太是好,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但也要有感情,才能过一辈子。”
姜盐掩嘴轻笑,“余城谨对我很好,他不是秦狰,干不出来始乱终弃这种混蛋事。”
谁都有资格讲感情,何香莲一个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姜建树为了陪这个女人,连妈妈最后一眼都不去看。
她不配。
何香莲咬牙,反驳已经没有机会。
范芳竹和余世瑶到了。
范芳竹今天穿了一身紧身裙,裹了厚厚的手工狐狸貂帽,何香莲瞅准上去握握手,范芳竹回了礼。
这才看清何香莲的模样,又打量了一番姜盐。
虽说不是亲生的,这俩母女气质形象差得也太多了。
仅是一瞬,范芳竹很快恢复笑意,抱歉说:“城谨他爸最近工作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亲家母别见怪。”
这番话不过是客套,余老爷子为什么不来,姜盐很清楚,是看不上她。
何香莲就更不在乎了,连说不要紧。
余城谨这会儿还没到,余世瑶让服务员先上了菜,又对姜盐说:“盐盐,你给城谨那小子打个电话,第一次吃饭,磨磨唧唧的。”
“好。”
室内,几个人开始商谈彩礼。
姜盐带上门出来,走到走廊尽头两耳安静,拨通了电话。
那头乱音绕耳,推杯换盏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姜盐不自觉捏紧了手机,“你赶紧过来。”
“什么事啊?”
姜盐心里是急的,稳住情绪,“奶奶不是说了吗,商量彩礼。大家都到了,就等你。”
说罢,姜盐又补了一句,“还是要我去接你,城哥。”
片刻,耳边传来玻璃碰碎的声音。
“别!我去还不行。”不一会儿,电话里的噪音渐渐扔远,有轻微的风声,随即一阵油门轰然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