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命如草芥
周挚并未意识到齐公公为何会提及此事，只高兴于今日自己提了恩师二字，齐公公未曾反驳。
这是不是意味着齐公公也认可了自己？
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的周挚一时间忍不住嘴角上扬，心情大好，跟齐公公说起话来也就多了几分随意。
“公公，宋若昭不过就是圣上手中的一把刀而已，并不值得上心。”
“你还是看得太浅了。”齐公公听到周挚这么说，忍不住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地说道，“杂家虽然猜不透圣上的心思，可倒是知道为何不用你。”
周挚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齐公公。
如今自己在外带兵，不也是一样受圣上重用吗？
“周挚，杂家与你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只不过，齐公公似乎并没有想要为周挚解惑的意思，当下只是挥挥手说道，“杂家护不了你太久了，以后你也不必来寻杂家了。”
“公公！是不是有人在公公面前说了什么？”周挚一听，顿时有些急了，当下连忙解释道，“这些年圣上未曾宣召我回京，所以我才没能来看公公，并不是有意要疏远公公，还请公公莫要误会！”
“周挚，你是个匆忙的孩子，他日遇到事情一定要知道先保护自己。”齐公公看着周挚，意有所指地说道，“自古以来，一山不能容二虎，你与宋若昭都是武将，总有一日圣上会从你们二人中选出一个人来成为武将之首，而你……很显然并不是宋若昭的对手。”
周挚微微蹙眉，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武将之首？
圣上竟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吗？
“如今朝堂之上，文官分为两派，一派以丞相为首，一派以太子太傅为首，另一派寒门子弟自是不必放在心上，他们只忠于圣上。”
齐公公看着周挚，平静地开口。
“所以，只有武将现在是群龙无首，他们可以与任何人交好，但若是宋若昭真的被圣上重用，那些武将又对宋若昭心服口服，到时候宋若昭认谁为主，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公公。”听到齐公公说了这么多，周挚过了半晌才有些迟疑地开口，“先前我离开京城时，公公还未曾关心过这些，为何因着宋若昭就如此在意朝政之事了？”
周挚能坐到今日这个位置，不是说他没脑子，相反地，他是个粗中有细而且十分冷静自持的人。
从方才见到齐公公的欣喜，再到齐公公故意疏远他，甚至要跟他断绝一切往来，再到现在提及朝中之事，只是在脑中过了一遍，他便已经意识到面前的这位，已经不是先前那个教导他武艺，无牵无挂的恩师了。
“杂家知道你聪慧。”齐公公意识到自己瞒不住周挚，当下微微扬眉看着他开口，“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认下你这个徒弟么？若我是你的恩师，那你必然是绑在我这条船上的，你想清楚了？”
“为什么？”周挚似乎很不理解齐公公的选择，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对公公来说，谁坐上那个位置，有那么重要吗？”
人无非就活这几十年。
周挚可以理解齐公公想要教授徒弟的心情，却无法明白他为何还要在意这些身外之事。
如今的他已经是备受尊崇的大太监，就算是有从龙之功，那也不过就是个大太监，还能如何？
难不成自己去坐那个位置吗？
想到这里，周挚心里忍不住狠狠一颤，只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这怎么可能！
“周挚，今日你既然来看杂家，杂家很是高兴。”只不过，齐公公似乎并不打算跟他解释，当下只是挥挥手说道，“若是你愿意跟着杂家，杂家自然不会亏待你，若是你不愿，杂家也不会勉强你，你自己决定。”
“公公与宋若昭并不是一路。”周挚似乎想明白了齐公公的意图，当下微微蹙眉问道，“所以，公公是想借我的手，扳倒宋若昭是吗？”
……
“宋若凝！”
眼见着初三拎着馊水桶朝着她们走了过来，于欣柔惊恐万分地开口。
“你若是敢，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女子，竟然变成今日这般。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这宋若凝如此虎了吧唧的？
“你这话都说了多少次了？”宋若凝并不知道于欣柔在想什么，当下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只是想帮帮你，既然嘴巴那么臭，那不如一臭到底吧！”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个没脾气的小猫啊？
宋若凝早就想好了，她一定要自己立起来，等到兄长回来，定然会觉得欣慰，到时候她们兄妹就可以和好如初了！
而且，她绝对不要做拖兄长后腿的那个人了！
一念至此，宋若凝朝着初三挥了挥手，那馊水瞬间便漫天浇下，直接将二人淋了个透心凉。
因为刚才许宁馨是仰面朝上，所以很多粪水都落进了她的口中。
“哇！”
何曾受过这般折磨的许宁馨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随后猛地侧头，哇的一声竟然直接吐在了身下于欣柔的脸上！
而随着一块黑色的脓血被一同吐出的那一刻，于欣柔彻底变了脸色。
“我……我这是在哪？”许宁馨捂着自己的头，晕晕乎乎地环顾四周，眸中带着几分迷茫，随即在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时，顿时尖叫出声，“寒春！寒春！这是谁干的！”
于欣柔慌乱地想要抓起那块脓血，却被初三一脚踩住了手，顿时痛呼出声。
许宁馨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压到了人，当下手忙脚乱地起身，却在看到身下是于欣柔的时候有些意外。
“于欣柔？”
似乎没想明白自己为何变成这般的许宁馨顿时扭头去看宋若凝，忍不住连声开口询问。
“宋若凝，你怎么也在这里？”
“看来，郡主对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还真是一无所知。”宋若凝此刻已经缓步走到了于欣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于欣柔，不如你自己说说，到底对宁心郡主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堂堂宁心郡主对你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