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寒心
对于宋若昭来说，并不是不想报仇，而是从一开始，圣上似乎就是有意在留下侯府。
她虽然重生一世，做事胆大妄为，但也并非看不清形势。
所以，她一直都很奇怪，明明侯府已经日落西山，甚至根本没有几个可用之才，但皇上好像根本看不到一般，始终对他们多有容忍。
“当初侯府利用我，拿军功给那么多人换官职，皇上竟然没有半点反对之意。”宋若昭垂下眼眸，颇为不解地问道，“难道说，侯府曾经对皇上有恩？”
上一世她在牢中便想不通此事，可是那个时候并没有人替她解惑。
毕竟那个时候，侯府那些人的想法便是希望她赶紧死掉，免得成为侯府的污点。
“并非如此。”靳离摇摇头，看着宋若昭说道，“据我所知，侯府早就在三年前与四皇子走得很近，但是那是三房所为，大房却是做出了另外的选择，至于宋青……那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你说他们不和，但是他们好像把赌注压在了好几个人身上，若是到时候真的有从龙之功，侯府只怕是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那不可能。”宋若昭立刻反驳道，“靳离，你跟圣上走得近，自然知道历来上位者最厌恶的便是三心二意，侯府自以为自己聪明，难道那些皇子就是傻子？”
想骗人？
那也得有足够聪明的本事吧？
就侯府那些人的脑子，也就骗骗在意他们的人，更别提像齐秉呈那样心思深沉的，怕是早就将侯府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所以，这些年，一直以来皇上都是看着侯府上蹿下跳，为的就是让那几位觉得他能容忍侯府这般，那便是在他们之中还在举棋不定。”靳离伸出手，点了点宋若昭的额头，“你这般聪明，难道猜不到圣上的用意？”
“所以，圣上在意的从来不是这几位皇子。”宋若昭心下一惊，好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那当初，我替侯府做那些事，圣上是不是也是在利用我？”
“阿朝，圣上当初曾跟我提及过，说你是一把利刃，可偏生在感情上有些愚钝，竟然拿着侯府那些血蛭当做家人。”靳离摸了摸宋若昭的头，轻声道，“那个时候是你参我最频繁的时候，当时我便想，若是真的是你参我，那我也很开心，至少在小将军的心里，还是有我的一席之地，可惜……从始至终根本就不是你。”
“说到底，圣上和你那个时候定然觉得我很傻，不然的话，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宋若昭忍不住苦笑。
旁人都看得清，可偏生那个时候她好像被糊了心窍，以至于最后落得那般下场。
“这不重要。”靳离见宋若昭情绪低落，伸出手将她拉入怀中，低声安慰道，“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蒙在鼓里，我本打算等你回京便一步步靠近你，至少让你先接纳我的存在，结果没想到你自己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甚至还开始出手对付侯府，所以我便没有动手，一直在你身边静观其变，若是他们还敢再哄骗你，那自然是不成的。”
这一世，他会护着她，不管任何时候，哪怕再次付出性命。
“至于圣上，他本就是上位者，为他所用者还谈什么利用不利用？”见宋若昭没有说话，靳离继续解释道，“哪怕是他的儿子，不也是他手中的棋子，而他们却还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能瞒天过海。”
“靳离，你心甘情愿吗？”宋若昭抬起头看着靳离，眸中溢满了担忧，“若是你不愿被人利用，我可以倾尽所有去帮你，哪怕那个人是圣……”
靳离伸出手点在了宋若昭的唇上，目不转睛地看了她许久，堪堪克制住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
“阿朝。”
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低声开口。
“我希望的，是你能做自己，而不是为了谁去做什么事。”
“任何事都是双面的，在你看来，圣上可能也是在利用我们，可是他给了我们对应的足够多的选择，甚至让我们能够有能力与那些我们讨厌的人所抗衡，那我们何尝又不是在利用他？”
靳离担心宋若昭会钻牛角尖，所以始终温声开解她。
“莫说旁人，就拿侯府来说，只知道如何算计你，却从未想过该为你做点什么，所以他们被我们所舍弃，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只要最终能达到我们所求，那便足够了。”
“但是，阿朝，你要继续努力做你自己，不要为任何人而改变，哪怕是我也不行，而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让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往前走，好不好？”
小将军心怀大义，他怎么能让那些一己私利毁掉她？
所以，那些不干净的人就交给他来处置，不干净的事由他来做。
他的小将军只要心无旁骛地大步往前走，其所求，有一日皆能如愿，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
宋若凝怎么都没有想到，周渊会再次上门，而且来的目的竟然还是跟她分银两。
“若不是宋姑娘，那我自然也不会发这笔横财。”单独面对宋若凝的时候，周渊似乎变得十分温柔，看着她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柔和，轻声道，“所以特地来跟姑娘坐地分赃。”
七月带着初三去了医馆，薛琴被薛夫人叫了回去，而因着小秋的事情，宋若凝还没来得及挑丫头，所以这会二人只能在凉亭之中坐着，以此来避嫌。
好在周渊身边还有小厮，倒也不算逾矩。
“世子真会说笑。”宋若凝听到周渊的话，忍不住笑了，连连摆手道，“本来宋若云砸的便是世子的地方，那赔世子银两也是理所应当，我怎么能拿这份银子呢？”
“听闻姑娘要建学堂，那便算我的一份之力如何？”
很显然，周渊是铁了心要把这银子给宋若凝，而且还是送不出去也绝不会拿回去的架势。
“本来我也不差这些，只是不能让旁人觉得以后在我的地界上可以随意闹事，所以宋姑娘不如给我机会做些善事，如何？”
“民女倒是有些意外……”
只不过，宋若凝听到周渊这番话，方才还带着几分笑意的神色慢慢冷淡了几分，随后缓缓开口，语气中也带了几分疏离。
“这学堂之事，我们本未曾宣扬，不知世子是从何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