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嘱托
赵府
松柏堂
屋子里充满了苦涩药味，老人徐徐睁开了眼，见少年正倚跪在，床榻旁守候着。
“祖父，您终于醒过来了！”少年声音轻颤道，
见他眼眶熬得通红，定是守了自己不少时间，“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见老人吃力般想起身，将人给扶坐好后，拿了软枕倚在他的后背，想让他靠得舒服一些。
“辛苦祖父的乖孙了。”
少年摇了摇头，声音哽咽道：“孙儿只要祖父能好起来，别的什么都不求。”
老人叹了一声：“生老病死，人之常态，总会要过这一关的，不必太过挂怀。”
少年埋头在老人身侧，忍不住怟声哭泣，“求祖父不要离开孙儿，求您……不要离开。”
哎，“孙儿莫哭，祖父老了，也该是时候，去为你们寻下一世的家了，到时候，咱们俩再续这祖孙之间的缘分，好不好，？”
少年轻轻点了头，忽听外间传来了一声通报，“公子，宋家小姐来了，说是想来探望老家主。”
“将人请进来。”
“是。”
见小清晚走到了跟前，老人嗑了嗑眼皮，勉强打起了精神，“是宋家丫头来了，？”
“赵爷爷，是晚晚，我来看您了。”
“孙儿啊，你先出去，祖父有话想跟宋家丫头讲。”
“是，孙儿就守在外边，您有事便唤孙儿一声。”
眼见少年徐徐退下去，心里一股悲凉涌上心头，“这一退，祖父恐怕再也见不到，我的乖孙喽！”听到老人呢喃了句，小清晚连忙接过话来，
“赵爷爷，您会长命百岁的呢，可不能说丧气话。”
看见眼前乖巧的小姑娘，忍不住赞了声：“我家孙儿，真是好福气啊，能得了宋丫头的青睐。”
小清晚……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丫头，老夫怕是等不到，看你和今寒成亲的那日了。”
“赵爷爷，您……”
“宋丫头，唤我一声祖父可好，？就算成全我这个快，将死之人的心愿吧！”
宋清晚看着老人慈善的面容，心中不忍悲慽，走到桌案旁，倒了一杯清茶，走到了老人床前，轻声唤到：“祖父，您请喝茶。”
“好，好孩子。”老人接过了茶，一口气喝完，又看着她道，“丫头啊，祖父知道你打小就聪慧过人，令寒这孩子，学问是做的不错，可就这性子过太沉闷，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老人许是说累了，缓了一缓。
“祖父是担心他，将来走偏路。这往后啊，丫头你替祖父，看着他些可好？”
“好。”
可能是人快走到尽头了的时候，往往便会有强烈的预感。
老人拍了拍她的手，“如此，甚好……甚…好……”
见老人缓缓合上了双目，形如枯木的手，也松开了自己，“祖父您……您安息吧。”
见人从里边走了出来，“晚晚，祖父他……”
“祖父他，已经走了……”
赵家主与夫人，一同连忙朝里间赶，当看见床上躺着的老人，走得一脸安详时。
“父亲……”赵家主再也忍不住，呜曳的哭了起来。
赵府上下，高挂起白翻，设起了灵堂。
这一消息，讯速飞进宫墙。
帝王浑身一颤，幸亏得身边大监手急，扶了一把。
“慈金，朕要出宫。”
很快便传到了内宫，六宫各处，以及各位皇子公主的宫里，都得到了太傅先逝的消息。
厢时，圣驾亲临！
赵府中门大开，满门恭迎。
灵祠前
上完三柱清香，帝王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道：“老师他走的时候，可还安宁？”
赵学谦正要回话，身后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回圣上，赵爷爷走的时候，是晚晚送了他最后一程。”
帝王抬眼看她，“老师，可有说什么，？”
“他说，陛下您是他教过最好的学生，他永远都视您为骄傲。”
小清晚……祖父您的在天之灵，还请原谅一下晚晚，眼看着现下是圣眷正浓，可若再过几年，怕是抵不过，人走茶凉这句话了……
帝王闻此，竟忍不住落下了泪。
赵家主看着她刚才，径直走了出来，心都跟着悬起来了，可如今心下稍安。
“老师您走了，如今又少一个心疼子言的人了。”
子言是皇帝的字。这字还是太傅给取的。
随后几位皇子以及公主，相续赶到。
看着眼前的一众儿女，“你们都去上柱香吧，他不仅是朕的老师，连你们也曾有幸，受过他老人家的教诲，都应当去尽一尽孝师之谊。
众人齐声道：“儿臣遵命！”
太子跪在首位，其余皇子以及公主，皆神情肃穆，朝身其拜，三行其礼，以敬亡灵。
“父亲，您都看到了吧，您身后是如此风光，可儿子心里，却终究不是滋味啊……”
在外面自发而来的，文人墨客以及学子们，皆忍不住叹道，“太傅他老人家，生前为国为民，在身去后，圣驾亲至前来吊唁，也算得上是风光了。”
哎，“可不就是，上一回圣驾亲临，还是老军候战死的时候，如今太傅也仙去了，真是令人不忍～”
老军侯，也就是老平南侯爷，遥想当年他可是军中战神，夺冠三军，故又称军候，这爵位，靠的可是人家自己，在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承的是世袭往替制，跟那些个受外戚蒙荫的公爵伯府，根本两码事，保家捍国，深受民敬仰。
“学谦呐，有什么心愿可以向朕提。”
此时这位帝王，正对一个朝臣乃至整个家族许下了承诺。
只要他开口，朕便不会不答应。
赵家主起身拱礼道：“回圣上，父亲在世时常常教导，臣为君死，乃忠也，不望君恩，不负君恩，不敛君恩，方乃为臣之道！学谦不敢忘弃父亲所言。”
随后赵家主跪拜在皇帝面前，“若真要有所求，那便祈求上天，佑我大楚，万邦来朝，国盛昌宁！佑我君王，千秋万岁，山河永固。”
帝王拍了拍他的肩，亲自将人扶起。“忠君二字，你赵家当得起！”